如果一定要做出选择,那就毁灭我吧。
站在金沙的牌桌前面,我想起曲突徙薪的故事。
有人警告主人,再不把烟囱改成弯的,就要着火,主人没理会。最后果然卷起火舌,热浪铺天盖地,火光肆虐着吞噬一切,把一屋子的人烧得焦头烂额。
我该接受这样的警告。可我没想到切断感情并不像这样,轰轰烈烈一声巨响,一切都可以灰飞烟灭,结果是抽刀断水,刀和水都悄无生息。
住进度假酒店,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说了我的要求。要么赶紧结婚,要么立刻分手。
他摸着我的头,像是哄一个小孩子。
我说,你明明不爱那个女人,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说,有些事情不是爱情能解释的。
我冷笑着说,那该用什么来解释?钱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难道不是吗?
我沉默地望向窗外。
明明已经没有感情了,为了可笑的自尊和不甘而勉强地同进同出,有什么意义呢?情人这个身份使我失去了工作,朋友,甚至是家人。我到底是在坚持什么!
我的卑微没换来什么踏实的东西,倒是把曾经凝固的光洁的美好世界给打碎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第二天,我们又来到了金沙赌场。赌桌上依然坐满了人,汗流浃背地盯着牌。
赌徒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赢了不收手,输了不服气。都是因为太贪心,得寸进尺的贪心。
我想起那天在度假酒店,看见服务生擦地板。
他逗我说都是输了赖账的赌徒,罚他们在这里干活。
“像不像石观音?废了人武功,叫他们在大漠扫黄沙。”
用无休止的劳动来剥夺自由,用肥皂水清洗不合实际的迷梦与可望不可及的幻想。直到灰尘散去,木已成舟,他们便对未来彻底死心。
我攥着筹码挽着他,一抬头忽然看见他太太站在二楼。
我愣住。她当着我的面拨电话。手机的声音响在我身畔。
果然随叫随到,他松开我快步上楼。
那个女人冷冷地看我。
我想起一出话剧,所有的死者垂下眼帘,目光低垂,一遍又一遍地去遭遇不幸的命运,陷入循环的劫难。
她那样悲悯地看着我,看着我年轻的身体置身于金沙赌场,置身于筹码轰鸣的海洋。
我突然没有任何兴趣进行赌博。
我已经输得干干净净了。
4
他拉开车门叫我上车。
“今天冷,怎么不穿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