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冲墙,只能瞧见一个背影,不过声音却没有了白天的冷漠,带了丝薄怒。
洛英却丝毫不介意,直接上前把东西放在了炕桌上,顺势擦了把,发现竟然一点灰尘都没有。
再一看,整个炕头周围浮尘都被擦的干干净净,视线挪到窗台那块儿叠如豆腐块儿的帕子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还挺爱干净。
洛英心里觉得捡了个宝,对他的态度就更加和善了:
“我可什么都没瞧见啊,再说你那裤子穿的好好的,怕什么。”
话虽如此,心头却浮现方才瞧见那一身白皙皮肤,特别是紧实起伏的腱子肉,比那群光着膀子的庄稼汉可好看多了。
啧啧啧,别看瘦,还挺有看头的。
宁墨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竟然半点羞耻心都没有。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哆嗦着手把衣袋胡乱系上后,才压着怒意:
“姑娘若是再送吃食,直接送至门口就是,不必进来。”
“哎!”洛英不乐意了,一屁股坐下,拉着张俏脸:“我好心好意送吃的,怎么换来你这么多埋怨。不就是看了你一眼,那又如何?往年村上还有壮男时,往田间地头放眼一瞧,全是打着赤膊的,偏生你就金贵了。”
宁墨被这一连串脆生生的话怼的火发不出来,只往心头噎。只有宽慰自己,小村姑野惯了的确不懂礼数。
洛英也不记仇,把烤白薯往他跟前推了推:“趁热快吃吧,凉了吃着糊嘴。”
刚才跟人生完气,宁墨想硬气些。可架不住这浓烈的香甜味顺着鼻孔直往胃里钻。
最终,食欲战胜了脸面。
他侧过身,拿起一只掰成两半,剥去焦黑的皮露出了橙红的肉来,慢慢往口中送去。
逃亡之路,艰难险坷。漫说食不果腹,就是偶尔狩到猎物,也不敢生火炙熟。如今吃到久违的热食,心中酸楚仿佛也被这热气给熨平了不少。
两个红薯很快下肚,他习惯性的伸手再去拿,却是空空如也。一扭头,正巧对上
了洛英那双探索的眼睛。
她单手托腮,尖尖的下巴直直冲着他。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宁墨上下打量许久,心中是越来越满意。
嗯,身子骨结实,样貌也好,就是脾气别扭了些。不过没关系,大男人谁还没点子脾气,何况她也看不上那种窝囊废。
宁墨也曾是满城红袖招的人物,如何看不懂洛英这热络的眼神。若是从前,他定是会心一笑,纵然不喜,也绝不忍伤佳人芳心。可这半年来的遭遇早已经将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磨平,又对着这么个煞风景的傻姑娘,方才吃进去的红薯仿佛像是一堆凉了的沥青,淤堵在胸口,塞的人喘不过气。
他已经测过身子,尽量做出疏离的动作了,无奈眼前人是个不解风情的,依旧死死的盯着。宁墨不用看,都觉得自己后背快被那双灼热的眼神给看穿了。
实在忍不住,他抬手在唇边轻咳两声:
“天色已晚,姑娘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眼下之意,你可以滚蛋了。
偏生洛英不按常理出牌:“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宁墨一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睛里写满了我怎么知道你这么不要脸。
“哎。”洛英习惯性的把身子往前探,双目里满是好奇:“你今年,有二十了吧。”
宁墨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始终保持安全距离:“不到十七。”
他是夏日出生,再过三个月才是十七岁生辰。
“才十六?”
洛英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他,目光最终在腰带上落下,不由发出赞叹:“没看出来啊。”
宁墨被这目光激的双腿一夹,面皮发胀,声音带着薄怒:“什么没瞧出来。”
“你的年纪啊。”
日暮微光,房内视线更显幽暗。加上宁墨面上肤色发黑,所以洛英没瞧出来那两团红晕。大大方方的挪了挪屁股,好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
“看你身量,还以为你二十了呢。没想到才大我两岁,不过也好,我不喜欢太大的。”
宁墨装听不懂,不接茬。
不过洛英却不打算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