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琴箫靡靡,伴着歌声笑声从画舫传出,与岸边寂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秦冕听完之后,沉默良久。
半晌,才憋出一句:
“没成想,你竟然还有此奇遇。”
又抬眼看了距离几步之遥的洛英,她这会儿正托腮,津津有味的盯着河上的灯红酒绿。在瞧见有姐儿抱着琵琶出来唱曲时,还对着人家招手。
还真是…不同凡响。
“是啊,我时常想起那段岁月,总觉得如同梦境一般。没想到今儿她果真站在我跟前了,真是…”
他想说缘分,又觉得有些不妥,索性咽了回去。
秦冕想的,却另有其他:
“皇上对她感情颇深,近几次召我,也都是为她的事忙碌忧心。虽说他年轻还小,可对于男女之事,也未必就一窍不通。倘若他真不愿放手,那你…”
想到此,他颇为好友担忧。
李延秀一愣,旋即想起,那个传闻中把方瑾迷的神魂颠倒的小姑娘,不正是洛英嘛。
他有些犹豫,迟疑在三后,终是说出了心中想法:
“蓁蓁的亲事已定,我想挑个日子送洛英返乡。你认为如何?”
“不好!”
秦冕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皇上待她…哎,反正你等见了便知道了。我不匡你,我不愿叫蓁蓁进宫,跟这洛英姑娘也有关系。”
被讨论的女主角压根还不知道呢,不知哪条画舫这会儿正在奏一曲【雨霖铃】,词听不真切,可哪曲委实动听。再配了女子细细的腔调,百转千回,让人不禁跟着那咿咿呀呀,梦了一场。
秦冕收回目光,开口道:“我也不怕你恼,这位姑娘比起当年宸妃,也是棋逢对手,当仁不让啊。”
提起这个名字,李延秀的表情瞬间有些不大好看。
这也难怪,说句大不敬的话,倘若后世为当朝立传,其中奸妃里头的第一号人物,就是这个宸妃。
秦冕将洛英跟那等女子相提并论,这让他心里十分不畅快。
是以,李延秀道:“你也太瞧得起她了,一个乡下来的村野丫头,旁的没有,就一颗赤忱炽热的心肠。况且皇上自幼养在深宫,十分孤寂,多半是把她当个说话的姐妹。秦冕切莫要先入为主,混肴了概念。”
秦冕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上回见他这么护犊子,还是对宁妍呢。
罢了罢了,那也是个不能提的名字了。
该不会是…
秦冕这人是个面冷心热,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就是个冷面冰块儿王。可一旦是跟相熟的人在一处,却是心直口快。
所以,他直接问出心中疑惑:“你该不会是,要把那纸婚约弄假成真吧。”
要是这样,只怕真是要天下大乱了。
李延秀是李家长房如今唯一的男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皆是出自他们这房,某种程度上来看,李延秀在她们心目中,只怕比皇上还要重要。
李延秀没有反驳,却也没有答应,只是望着不远处那个托腮听曲的姑娘,看着她眼角飞扬的笑意,那红扑扑的脸蛋,好像涿郡八月里,漫山遍野的红山楂一样。
表面鲜艳,咬一口,酸的人牙都快掉下来了,再等等,却是回味的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