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能……闹腾……”
“踹得我……现在……胸口还疼!”
意识一片混沌。
容秋觉得自己好似被罩着一口大钟里,外面的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朦朦胧胧。
“哈哈!疼就对了,没听过兔子蹬鹰吗?你还能比老鹰耐蹬?”
“去你娘的!老鹰算个屁……”
仿佛罩在他头顶的大钟猛然掀开,清晰的声音潮水般涌进耳朵里。
容秋清醒过来,眼睫挣动几下,接着缓缓睁开眼睛。
日光透过脸前的布料朦胧倾泻,鸟鸣啁啾隐约传来,鼻尖是熟悉的草木泥土香。
漳台府内没有这种气味,他现在在城外。
容秋微微挪了挪,发现自己正被紧紧绑住手脚,侧躺在一只破麻袋里。
身下骨碌碌晃荡,大约是在板车一类的东西上。
“唔……咳咳!”
胸口突如其来一阵锐痛,容秋忍不住闷咳出声,一口血沫喷在他脸前的麻袋布料上。
旁边两人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半晌,其中一人笑道:“呦,小兔子醒了,还挺快的。”
另一人接口:“早叫你别反抗,瞧瞧,这不是吃苦头了?”
“别怕,都是些好养的内伤,一条口子都没剌出来,且金贵着呢,不会在大老爷们那边掉下价的。”
两人一唱一和地说完,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容秋没搭理他们,只是小心翼翼避过伤处,翻身仰在板车上轻细呼吸。
好疼。
容秋恹恹躺着,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从眼眶里滚出两颗豆大的泪珠子。
在过去的一百多年兔生、和个把天的人生里,容秋家庭幸福、生活顺遂,还从来没有如此疼过。
这让小兔子有点无处发泄的委屈。
娘亲说得好对,外面好危险——而且他还没有讨到老婆。
蓦地,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容秋脑海中。
眉目含笑,银制额带,眉心的蓝宝石熠熠生辉,袍摆像小狗一样在那人腿边打转。
现在已经在城外了……容秋流着泪默默地想。
虽然跟爹爹说的有些不太一样,可他遇险了,老婆心地那么善良,又那么厉害,会来救他吗?
于是在这脏兮兮的破麻袋里,骨碌骨碌的小板车上,离家左不过两日夜的小兔子头一次尝到了乡愁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