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惊醒之后,所有现实的触感全部回到了身体里。
身上又麻又痒,所有被划伤的地方都疼得厉害,一只脚隐隐约约不大能动。
但至少他还活着。
随身携带的长剑此刻惨兮兮的丢在被熏黑的失去生命力的杂草丛里,剑身反射着银光,剑柄上的蓝色宝石也泛着幽暗的色泽,只是剑鞘不知道去了哪里,身上的包裹和携带的弓箭也不见了,安冽半支起身子够到了剑柄,坐在地上看了看自己灼烫的厉害的右脚上的靴子。
应该不是直接被火焰燎到,不然他可能就要变成只有一条腿的残废了。
他探手碰了下那只靴子,没费什么力气便把已经有些炭化的玩意儿扯了下来。
暴露在空气里的被灼伤的脚此刻稍微舒服了一些。
他缓了缓力气,勉强用剑撑着站了起来,看了看这片愈是往里愈发密不见天色的葱郁的森林。
比起这片森林,外面那些植被真的算不上茂盛。
这和他梦境里看到的画面可一点儿都不相似。
他抬起头,这里看着四周虽然也是亮的,可是往高处看却是雾蒙蒙的一片而并不是蓝色的天空,那种白灰色很是压抑,像是云,也像是烟雾,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可是真的把手伸出去,又意识到那些很高,很远。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被拖进来的地方——是了,他被绊倒了,但是他明显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把他拽了进来,否则仅仅是跌倒在那里,他就真的死定了。
那些诡异的生物该不会真的是龙吧?
如果是的话,它们为什么没有再来袭击自己?难道是因为他已经步入的这片土地上有了魔法吗?是某种魔法替他挡住了攻击?
安冽四处望了望,这面密林似乎和那些林子也是连在一起的,只是他躺的这片有一点儿空地,草木比起其他地方有些枯萎干燥,有一点儿格格不入。
安冽看了看那云雾缭绕最为密集的地方,它似乎就在这林子深处,似乎很远,也似乎不是那么远。
……反正,已经进来了。
往外走的话说不定那些怪物还停在那处。
他咬咬牙,瘸着往密林的方向走了几步。
失血加上一条腿不大敢吃力,他有些喘的在林子边缘停下来,下意识的又去打量周围,然后他清了清嗓子:“……这里有人吗?”
林子死寂的静,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寂静仍旧。
他先是松了口气:因为这样的寂静。
然后他也有些不安:因为这般的寂静。
他稳住心神靠在树干上阖上眸子静静的听,想要确认这片林子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相信了那些怪物不会出现在这里,过了一会儿已经不大能听到自己跳动剧烈的心跳声之后,内外皆静的情况下,他渐渐听到了林子里一些动静,他甚至听到了细水流淌的声音。
再次睁开眼睛时,疲惫的神色里有了些神采。
他身上的伤口得处理,尤其是烫伤,由于他的包裹刚刚丢掉了,水和食物都在里面,他只能自力更生,饿倒是还好,他实在是有些渴了。
他舔了舔嘴唇,决定先不进林子深处,还是先找到那处小溪,恢复一下体力比较好。
距离比他料想的远了一点儿,虽然周围的树木不可避免的多了起来,但至少还可以透进来一些光线,本就难走的道路因为受伤而速度更慢了些,不过终于抵达目的地的欣喜也相应的扩大了。
安冽弯了弯眼角:溪水很清,不深,也不算宽。
他没有冒失的走出林子,而是远远的看了看溪流周围的痕迹,以免和什么大型的野兽撞上照面。
确认了应该没什么危险,他才有些心急的单脚跳到了溪水旁边。
临近了河流,气温似乎一下子降下来不少,他半蹲在溪水旁边,指尖才探入溪中,便被冰得一缩。
好冷的水,好像快要结冰了似的。
可是周围明明郁郁葱葱,现在也明明还是晚夏。
他顾不得那么多,弯下腰捧了些水送入口中缓解了口渴,然后便开始尽快处理身上的伤口,尤其是脚上的烫伤,他将裤脚弯起来,撩了些清水缓和那种焦灼之感,试着动了动脚踝和脚趾,虽然被灼红了,但所有的功能都能基本正常运作。
安冽苦笑了一下:回去之后,得先跟娅安的哥哥借一双靴子还有衣服,不然母亲看到他的伤一定会十分伤心。
他脱下了外套,简单的将身上被刮伤而流下的血污洗了洗,然后这外套也没办法穿在身上了,鉴于他还得继续在这里寻找岩犀,他必须把自己的脚包裹一下,不然简直是没办法在这里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