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阳的脸色变了又变,站在原地脚下就像是生根了一样,半点也动弹不得;他看着碧珠当真抱起了紫萱后,想到明天秦家夫人要来,双眼一闭心一横他就跪倒在地上!
“今晚就今晚。”他说完这句话就觉的气血翻涌险些吐出血来。是怒气攻心所致,让他在家人面前跪倒在紫萱的脚下,不要说叩头只是这一跪就足可以要了他的命。可是他不跪行吗?明天就会丢人丢到秦家的面前,他就是再不想跪也只能跪了。
圣旨难违。
屋里霎间静得仿佛是间没有人的空屋子,除了紫萱和碧珠其余的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丁阳,其中张得嘴巴最大的那个就是水慕霞了。紫萱看他张开嘴巴都要怀疑他下巴是不是已经掉下来,那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想笑出来。
她轻轻按一按碧珠的手,让碧珠再把她放回软榻上看着丁阳道:“让姨母和水公子计数如何?我向来是公平的,信不过你丁家的人计数,相信你也信不过我姨母,那就麻烦水公子好了。”说完她看向水性杨花笑得春风扑面:“水公子,有劳你了。”
水慕霞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他不敢相信的看看四周:“不会吧,我、我不行的。”他看得出来紫萱是故意的,和一脸错愕不同的是他的眼中闪过了几丝笑意,知道自己这次想纯粹看热闹是不可能,就这么被紫萱给拖下水。
紫萱回看他一眼: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就乐了,偷着乐不如掺与其中也让大家乐一乐。
丁阳倒是信得过水慕霞:“那就有劳水兄了。”
水慕霞走马上任,和碧珠站到一旁看着丁阳带着一分尴尬:“那就得罪了。”对丁阳施过一礼后,他坐下也就恢复到平日里的样子,不再有什么不好意思;反正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丁大侯爷是早就知道的才对。
丁太夫人颤微微的上前弯腰一福:“我求求你了,你不能这样对阳儿,你怎么能这样对阳儿,要知道阳儿可是救过你的啊;如果不是阳儿在惊马下救下你,你现在还不知道是少了胳膊还是缺了腿呢,你怎么能恩将仇报?你也受不起你夫君的头啊,你不怕折寿嘛。”
芳菲惊得魂飞天外,实在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都是她原本想破头也料到不到的事情:丁阳要给朱紫萱叩头,还是一百个!这个家,以后还有她站脚的地方吗?
其它姨娘们看着跪在地上的丁阳脸色大变,都有点不敢正视紫萱;一家之主就这样跪在地上,这是她们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如果事先有人对她们说定会被她们啐一脸的。
丁阳是一口血几乎又要吐出来:“娘,不要求她!”这样更让他难堪。
115章 不算,重来
紫萱听到丁太夫人的话冷笑两声,她还真得不怕折寿:这丁家的人记恩仇是这样的记法,倒真是让她再次开了眼界——人家对丁家的恩情他们记得并不清楚,丁点的不对倒是咬得很紧;而他们丁家施出去的恩惠却记得很牢,而且很有点滴水之恩要让人家涌泉相报的意思。
她还没有说话那边芳菲却跪下了,连连叩头哀婉凄楚:“夫人,求你了,不要这样作践我们侯爷;那一百个头妾代侯爷叩了,妾叩两百个、三百个,只求夫人你高抬贵手;怎么说侯爷都是我们的夫君,男为尊岂可让他跪在夫人的脚下?为了您、也为了您肚中的孩子,妾求您答应让妾代替侯爷吧。”
听完芳菲的话紫萱不得不暗赞一声,芳菲这人不管如何脑子还真是灵活,这么大点的功夫就回过神来,想在丁家人面前买好了;瞧丁太夫人和丁侯爷的脸色,也知道他们母子被感动了一把。
丁太夫人看着紫萱,用从来没有过的真诚道:“说倒底我们是一家人,相夫教子是妻子应为之道;你所应该做得是帮你的夫婿能再高升,在人前人后都要敬重他,那些外人才会敬重他。如果你这个做妻子都不敬重他,又如何让他在人前能挺脑抬头做人?”她倒是说出了一番大道理来。
紫萱笑着让丁太夫人坐下:“太夫人的道理讲得很好,只是你忘了两件事情。第一,没有我母亲护国夫人的以命易命,丁大侯爷今天已经不在人世,当然也就不可能救下我;”她把丁家人的厚颜学来卖弄:“至于我当初没有丁大侯爷会不会死还是两可的事情,再说没有那次的惊马,我也不一定会嫁到丁家来。”
她看向丁阳:“你说是不是?”她这分明是气人的的话,可是却在丁阳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与不信及悔意;这使得她上了心,丁大侯爷平常不是没有点愧疚之心,但是此时他却不会对她生出愧疚来,应该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才对:那一点慌乱、不信与悔意,又是因为什么呢。
“也就是说,论起恩情来丁大侯爷的救命之恩相比我母亲的以命易命可轻多了,可是我这三年来却不晓得你们有哪一个记得我是你们丁家的恩人之女。”紫萱那个念头闪过也就完了:“第二件事情,就是你所说的为难和受不起之类的话,嗯,好像有些欺君呢——要丁大侯爷叩头赔礼的人不是我,是皇上。”紫萱叫碧珠:“姨母,话说多了口有点渴。”
碧珠递过来茶给她,微笑看看丁阳:“其实你不想赔礼的话,大可以去向上唐的皇帝说清楚,此时你的家人扣了这么多的、莫须有的罪名到紫萱的头上,你们是不把我们马家放在眼中,还是不把你们上唐的皇帝放在眼里?”
丁阳咬牙再咬牙终于道:“我,自会遵旨。母亲,芳菲,你们让开。”他能说什么,就如朱紫萱所说这是圣旨,抗旨的后果那是可大可小的。
芳菲大哭着重重叩头,当真是舍得用力气:“求求夫人,让我来替侯爷吧,侯爷总是一家之主啊,让妾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紫萱淡淡的开口:“皇上要罚的人是丁阳,是丁大侯爷,你不过只是一个妾而已,不要说是圣意难违,就算是能找人相替,凭你也不配的。滚到一边去,再胡乱叫嚷惹得我心烦,我就把你发卖出去。”
她说到这里挑起一边的眉毛来:“哦,对了,皇上还说了,你们这些妾室以后都由我来管教,想怎么处置你们全由我一个人说了算。芳姨娘,你听明白了?我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你和我之间有些仇怨,足够我把你发卖出府而不用内疚,你说是不是;识趣就给我滚一边凉快去,不然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扔到柴房明天一早发卖。”
芳菲闻言抬头,看到紫萱眼中的认真她相信那不是简单的威胁,可是此时她打退堂鼓,刚刚所为不就成为笑话,也白费了心力只会让丁家母子对她生出来恶感来;但她不乖乖听话,依着现在紫萱如日中天的气势,说要发卖她不论是丁大侯爷还是丁太夫人都是拦不住的,就算是皇上知道,马家还在城中也只会默许。
左右为难啊,一边丁家母子对她的宠信与欢心,一边是她自己的安危,让她选一个当真是极难的;失了丁家母子的心她在丁家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的,尤其是现在朱紫萱得势的时候,可是如果不顾自己的安危,就算是得了丁家母子的欢心又如何?她忽然咬咬牙大哭起来,因为她想到一个主意,可以一晕了事。
“不要假装晕倒。”紫萱看穿她的打算:“要么滚一边去,要么让人绑了你去柴房,如果你晕倒的话,那就直接送去柴房明天发卖。我绝不是在说笑,说到就会做到,芳姨娘不相信大可以晕倒相试,看看我会不会把你送进柴房,看我明天能不能把你卖掉。”
芳菲现在是真得没有法子了,不要说是装晕了就是气得心疼眼下是真得有点头发沉,也不敢让自己晕过去;终究她慢慢的、慢慢的退到了一旁。
紫萱看着她一笑:“倒底是自己比较重,这才像是芳姨娘嘛。”说完看向丁阳:“好了,现在无人打扰,你可以遵旨行事。话说,我可是有点累呢,你再让我等下去不如就明天说好了。”
丁阳一脸震惊的看着芳菲,紫萱的话听到是听到了,只是脑中现在没有空闲想那些话:他真得没有想让芳菲相替,因为是皇上的旨意芳菲也替不了他;但是他没有想到刚刚芳菲那些都是在做戏,在紫萱的威胁下她退到一旁,不再管他了。
这个样子,真得不如芳菲什么也不做更好,至少他不会看到芳菲现在的样子,至少他还是会把芳菲当成原本那个倚在自己身边、以自己为天的小妇人。伤心,愤怒还有什么,突然涌上来堵在他的胸口,也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