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宛城谢氏,为了满门荣耀,你要比所有人都突出。你的高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的舅舅能否在这个位置坐得稳当,更别说还有多少人在看着你。如果你一直是这个态度的话,以后接任宗主,谁能信服你?”
无论母亲说了什么,反正谢长期现在是听不进了。他看到朋友们在冰河上打闹,那个穿红斗篷的人安安静静站在一旁,怀里轻挽着几支梅花,笑起来时眼波才动,祥和有益,如此恭敬从容,很难让人移开目光。
凌君夕察觉到自己的儿子正莫名其妙地望着某处傻笑,顺着视线看去,心下顿时明了。
“好看?”
谢长期一时忘记了站在身旁的是母亲,点头直说:“当然好看。”
凌君夕挽了挽头上的抹额,缓缓道来:“天虹宫宗主因为最近操办各种大会名声很大,如果能和他们家结亲就再好不过了。”
“什么?”谢长期瞬间反应过来,他和母亲看的不是同一个人。
“等你再过几年,我会替你向天虹宫提亲,可惜花宗主的小女太过娇纵,勉强能当谢家的儿媳吧。”凌君夕抬眸。
谢长期一脸惊恐,“……这不太好,儿子,儿子又不喜欢她。”
凌君夕嗤笑一声:“你看氏族中有谁是真心喜欢的,你要为了谢家着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了吧?”
“可是……”
凌君夕直接打断他:“不喜欢也行,娶进门后给她一个宗主夫人的名号,当祖宗供着就好。像你爹一样,在外都不知道养了多少情人,我不还是没管吗?”
谢长期笑不出来了,小声说:“我和你们不一样。”
他不像父母是为了家族势力才能走到一起,毫无感情,如同仇人,整天对着那张脸实在可悲,他不想走他们的后路。
但是,他也确实不敢违逆自己的母亲。
就算不是云中花氏,未来还会有更多人选,比起那些从未见过面的世家千金,只有花无雁与他最熟。就像凌君夕说的那样,先把人娶进门,感情的事以后再说,谢长期应该以他们家为重。
凌君夕觉得自己已经很为儿子考虑了,起码不像平常那样,母子俩争锋相对,摔碗掀桌,总是吵得面红耳赤的,关系反而越来越糟。她能有如此平静的心态,如果谢长期还要犟,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我为你铺好了路,你就得按照我说的走下去,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是在为你好。”
这句话,她已经说过很多年了。谢长期垂下脑袋,再一次说了违心话。
“儿子知道了,我会按母亲说的去做的。”
谢长期走到冰河上,心情极其沉重。他回头看到把手插在暖手笼里的母亲,在凌君夕的注视下,他递给了花无雁一支玉笛。
“可这不是你的宝贝吗?你送给我?”花无雁吃着鸡腿,她都不敢接。
“送你就送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没想到谢长期突然恼火了,生硬地把笛子塞到她手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喂,小公子!”无论她怎么喊,谢长期都没有停下。花无雁特别奇怪,又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神经病啊。
“而且,我不会吹笛子……”花无雁咬着鸡腿,擦去手上的油渍后把玉笛收回袖中。她想着,没准谢长期会后悔,到时候再把东西还给他吧。
其实谢长期也没有跑远,他拉住河边的姜听云,碍于凌君夕一直在看他,他就把人扯到角落,不会被旁人注意的位置。但姜听云总担心冰面会碎,所以他才不跟朋友打闹,没想到谢长期突然把他从舒适圈带出来,有些不太乐意,“你做什么?”
“我怕以后不会见面了,给你来道个别的。”谢长期无比艰难地滑了过来,又无比艰难地抓住了岸边的树枝。
姜听云倒没摔着,反而是谢长期先在冰面上打了个踉跄,于是他端住对方的手臂,问:“你要离开昆仑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