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王府与国公府的两家情谊,为了维护国公府的气度,所以他们须得让周雪韶接受这一切,就如最开始为她与魏珩定下这桩婚事一样。
她被动的接受了他们给她的安排,为了让那种诡异的排斥感消失,周雪韶还要自己说服自己,说服自己不是为了谁,是为了她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幸福。
然而一切人为编织出来的脆弱梦境,在撞见魏珩与沈意柔之时碎了。
她无法劝说自己继续维持这段本就是勉强的关系——魏珩虽有身份也有样貌,但他终究是父亲看上的女婿,而非她中意的郎君。
周雪韶始终耿耿于怀,而在今时终将这不满的情绪宣泄出来罢了。
她提出退婚。
可身为当事人的魏珩不同意,她与他背后的两个家族,尤其是国公府也不会同意。
在二叔母尽心为她分析利弊之时,周雪韶就知道她还是会为了父亲,为了国公府,做出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那一刹升起的想要同魏珩退婚的决心,也在家中人一字一句的温言劝说下土崩瓦解了,让周雪韶再没办法一意孤行,摆在她眼前的道路只剩回心转意。
“叔母倒也不是叫你一点脾气没有,魏大公子所行之事的确过分,但也不至于说出退婚这种傻话。待到魏大公子亲自登门致歉,酥酥再顺水推舟谅解一番,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二叔母为她考虑得仔细,“至于上京那些人的闲言碎语,酥酥不必过问,自有叔母在,他们不敢胡言。”
“那沈氏的女子又当如何?”周雪韶问。
二叔母笑了声,满不在意地回复:“一个妾,身处离不开男人的方寸之地,何必过问她。”
眼见她依旧恹恹,二叔母声音愈加柔和,“就算她在魏大公子心中是顶尖的重要,可我们大度一些又如何?并非叔母危言耸听,而是世间男女大多寡情薄恩,只要不曾上心,这些琐事便影响不了我们什么。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最末一句,二叔母发出叹息,像是可怜消失在旧日的情爱。
周雪韶垂下眼眸,在矛盾中显露迷茫的神色。
就像二叔母说的一样,隔了几日魏珩果然前来国公府登门致歉,为表明心意,还特意将家传玉佩一并带来。
不过二叔母教她,莫在此时见魏珩——周雪韶本就不想见他,现下二叔母他们要玩欲擒故纵的手段,周雪韶也自是乐见其成。
对方似乎也明白,他们让他离开的目的,于是第二回上门的时候,魏珩更是准备了满箱心意。
一本账簿,是他的家财。
一把钥匙,是他的门庭。
如此已是心诚至极,周雪韶不可能再不见他,因此当他被请入国公府时,魏珩脸上神情丝毫不见变化,没有喜悦没有疑虑,有的只是意料之中的冷静。
而让魏珩面上戴着的这幅假面具产生裂痕的,却还是因为周雪韶。
“大姑娘昨日收到元洲外老爷家传来的书信,今日清早就动身前往了。”
“……”
“她可有给我留什么话?”
“不曾留下只言片语。”
-
三月暮春,这个时节位处江南的元洲正是景色宜人。江流之上如有潋滟华光,伴随熠耀晖光照映出江山美景。
一艘彩色画舫游于江上,流苏如穗在微风里向四处散去,整艘画舫便如同一朵绽放的牡丹,姿态美丽,声势浩荡。
青年站在画舫的二层露天楼上,一袭暗蓝绫缎袍子在云山云水的映衬下更显身姿挺拔。
他身侧有侍从低身回禀。
与此同时,魏襄打开亲信交给他的一副画像,据说是上京城中最好的画师所作。魏襄一手握着上端天杆,另一首抓住地杆,动作利落,画中人也很快浮现在他眼中。
画中,女子的目光直视前方,一副仙姿玉貌,衣着朴素,身无赘物,就连作为装饰品存在的琳琅花草都没有。除她之外,画面皆白,她静静的立在画中,犹如立在天地之间,似要与天地共生。
魏襄看了一眼后,便拢起天地杆,将画收起交给了侍从。
这幅画像的画师功夫确实了得,除了描绘笔下细节,还能画出寻常人不能有之意境。
不过魏襄并没将之放在心上。
他折身沿着栏杆走,走到帘幕尽处,随意一瞥,一抹妃色顷刻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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