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静张嘴吃下一口狗粮,不是,是肉夹馍,低头玩手机,不打扰这对满地放闪的情侣。
郁清棠是个专注自己内心世界的人,相对来说不大在意外界的看法。何况她与程湛兮久别重逢,她现在满心满眼全是她,哪里顾得上是不是大庭广众,而且葛静一个人也算不上“众”。
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拥抱,程湛兮不主动松手,她就当别人都不存在,继续赖在她怀里。
……
以前乡下有很多蛇虫鼠蚁,尤其是山上和田野里,低处的草丛说不定就有蛇在潜行,当然,绝大部分都是无毒的菜花蛇。
郁清棠很怕蛇,因为没有人在意,所以装作不怕蛇,什么都不怕。
有一次程湛兮带她去山里摘果子,是程湛兮家的果园,树上结的梨子特别甜,褐皮青果,个头比鸭梨小许多,汁水多而甜美,程湛兮一口气能吃好几个。
程湛兮带了个削皮刀,两人一边摘一边吃,简直乐不思蜀。
小郁清棠接过程湛兮递来的削好皮的果子,两只手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吃,眼睛亮亮地看着程湛兮。
程湛兮接着削她自己的梨,果皮顺着削皮刀的缝隙掉落在地上的杂草里,小郁清棠目光不经意扫过,浑身一僵,整个人凝固成了一尊石像。
程湛兮很快意识到她的不对,问道:“怎么了?”
又想到她不会说话,走过来,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表现出疑问焦急的神色,小郁清棠冰冷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动,动作生硬地打手语:没事。
那条蛇原本盘在树下的草丛里,程湛兮走动的声音惊动了它,它伏低身体,贴着地面游动起来,时不时吐出鲜红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声响。
郁清棠差点儿晕过去。
如果郁清棠和正常人一样,早就失声尖叫,但她不是,所以她只是僵硬地看着,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
她眼角余光斜得太明显,程湛兮循着她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那条蛇。
作为一个在城里长大的千金小姐,程湛兮只在图册里见过蛇这种生物。她从小就胆大,有极为旺盛的好奇心,所以第一次见到蛇的反应不是叫或者跑,而是仔细地观察,爷爷跟她科普过乡下的虫蚁蛇鼠,她辨认出这是头圆无毒的王锦蛇——也就是俗称的菜花蛇,最为常见,而且这条的体型不大,长度不超过一米。
她环视四周,甚至有点想根据从爷爷那听来的方法,制造简易的捕蛇工具,把这条蛇逮回去给爷爷看。
空手抓的法子也是学过的,但她觉得成功率不高,相对危险。
她刚一动身,旁边的郁清棠蓦地抓住了她的衣摆,抓得紧紧的,乌黑的瞳仁里流露出一丝明显的恐惧。
程湛兮看看蛇,看看她,有所恍然地说:“你害怕啊?”
郁清棠眼眸里浸着雾一样的水光。
程湛兮立刻放弃了捕蛇的念头,连忙过来抱住她,像奶奶哄她一样轻轻拍郁清棠的背,边拍边用稚嫩的声调哄道:“不怕,不怕啊。”
除非人类主动挑衅,绝大多数蛇都不会主动攻击人,那条王锦蛇在果树下盘旋了一会儿,离开了。
随后程湛兮带郁清棠离开了果园。
到了安全的地方,两人身旁堆着摘来的果子,程湛兮坐在石头上,看着惊魂甫定,下唇咬得泛白的郁清棠,想了想,回忆博物图册上写的内容,道:“蛇的视力不好,只能‘看’到移动的物体,只要我们不动,它就‘看’不见我们,不用那么害怕的。”
对郁清棠说话的时候,程湛兮习惯性配上肢体语言,一会儿捂眼睛,一会儿摆摆手,还从石头跳下来一个人跑来跑去地表演人和蛇的对手戏。人静止,蛇就静止,人一跑,她手臂作流水样波动,模拟蛇的爬行,追了上去。
满头大汗地回来,程湛兮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问郁清棠,声音稚气:“明白了吗?”
郁清棠点点头。
程湛兮:“还怕吗?”
郁清棠神色犹豫,如果她说是,她会不会讨厌自己?
程湛兮已经在她回答之前说:“没关系。”她拍着胸脯道,“我保护你。”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大大的拥抱——程湛兮定义的“保护”的肢体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