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团支书,我坚决推辞了,我的威信不是反而更高了?”
“就是嘛!大小权力都要抓在手里,不通过她,班里就什么事也做不成。那会儿我做副班长,职权范围里的工作,我当然有权决定,她就指责我组织观念不强。把我弄到系体协去了,又把李群也弄到系学生会去,班里就成了她的一统天下了!这不,也有坐不稳一统天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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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不成样子(8)
刚进入大学,雨山被指定为副班长,这当然得力于师范推荐上大学的政治鉴定。那个政治鉴定是我写的,班主任老师只是抄了一遍。一学期后通过选举连任副班长,则是由于他工作一丝不苟和身体力行,由于他出色的组织能力和办事能力。
夕阳的余晖中,我们翻过小龙山,沿着湖畔向南山公园缓缓走去。游人不少,只是熟悉的面孔少了。我挽起他的胳膊。
“算啦,雨山。你在体协工作得心应手,也不错嘛。肃反那会儿,你是副班长,却被排除在三人领导小组之外,尴尬不说了,我日夜为你提心吊胆呢!宋彬彬随时可以找个什么借口——无意中脱口而出的一句什么话呀,一段没有表达清楚的文章呀——没完没了地整你呢。”
“头一次班干部会议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对她反感,就提防着她。”
“还好你提防着她,还好她抓不到你的什么把柄。只要给她抓到那么一点点,再往你的家庭出身上一挂,好啦,你怎么也招架不住的。哦,想起来了。反胡风运动,老马差一点成了胡风分子;肃反,又差一点戴上反革命分子的帽子。老马写《 宋彬彬外传 》,多少也是出一口气的个人情绪吧?”
“情绪是有的,可不是老马个人的,应该说是群众的情绪。反胡风和肃反接连挨整,差点戴了帽子,老马很消沉,诗、小说也不写了。鸣放开始,他沉默,李群动员他,他只是淡淡一笑,说:‘我没有什么可鸣放的。’上个月,校党委原文宣读了毛主席在最高国务会议演讲的记录稿,老马激动了,说听宣读的时候,他几次感动得都要流眼泪了。毛主席的民主意识多真诚,胸襟多宽广哪!他一夜没有睡。第二天,他说他想用章回小说的形式写写宋彬彬,全寝室同学都支持他,给他提供材料。旁边寝室的同学也拥过来凑材料……头两回,大字报后面都有整整一页签名,全班同学,只除了宋彬彬的三四个死党,都签了。到第三回,李群说,每次都签名,等这个,等那个,太麻烦了,就署名中文54( 2 )班集体创作吧,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同学都参与创作了,还不是集体创作?每一回创作完成,抄大字报,张贴大字报,都是全班同学争先恐后帮着张罗的。”
“宋彬彬攫取权力的欲望太膨胀了,这是咎由自取。肃反结束了,一次团委开会结束,走出会议室,宋彬彬对我说:‘我想推荐卓雨山担任系体协主席,萌萌,你说呢?’我明明知道她的用意是在政治上排挤你,让你只做事务性工作。可你是她的对手吗?我说:‘彬彬,还是你想得周到。’后来我就劝你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专业学习上了。”
“萌萌,我终于敢向教授请教学术问题了!上午胡教授讲明代小说,课间休息时,我鼓起勇气走进教师休息室,向胡教授请教了一个问题,教授作了简单的解答,我又提出相关的两个问题。教授笑了,说:‘卓雨山,我看过你打篮球,勇冠三军嘛,我还以为你只是篮球打得好,没想到你对学术问题还挺有想法的嘛。好,我们约个时间,今天我没空,明天晚上,到我家里谈,找得到吧?’我说:‘找到您的家不难,我担心的是找不到走进明清小说的门径。’胡教授挺幽默的,说:‘走进我的家门了,还怕进不了明清小说的门?’”
“好哇,雨山,多向胡教授请教请教,就找到进入明清小说的门径了。走慢点呀,我气都喘不过来了。”
他放慢步子,一手搂着我的肩。半透明的月色,掩映着湖畔垂柳下的小径,朦朦胧胧,无声无息,若有若无。藏在树荫里的路灯幽幽忽忽,时隐时现。湖面泛起晃晃悠悠的粼粼波光,凉风温柔地吹拂着我热烘烘的脸颊,春夜仿佛一个温柔的梦。我不觉把头偎在他的肩上。感觉真好,仿佛这个梦幻世界里只有我和他。想起中午洗澡时刘蓓说的话,我的身子软软的。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冲动,温柔的渴望。
“昨天下午的自由讲坛,你没有去听吧?嗨,真该去听听,精彩极了!全是说肃反运动的,一个个都说得眼泪汪汪。这么多人,这个是反革命,那个也是反革命,整了半年,整得昏天黑地,结果都不是反革命,能这样整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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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不成样子(9)
“肃反那会儿,我的压力也挺大,有人到系总支告我右倾,在许大姐那儿碰了壁,又到校党委告我和许大姐。我就是不明白,大家都是同学,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说是反革命就是反革命了?当干部,别的我什么都不怕,就怕要我整人。你们中文系肃反搞得最厉害,自由讲坛的鸣放,情绪也大,也可以理解。不过,助党整风嘛,还是要和风细雨。”
“肃反的时候,和风细雨了吗?”
“嘿,你也挺有独立思考精神了嘛!”
我一直认定,雨山只是个实干家,有出色的组织能力和办事能力,政治上却不太成熟。有时,我觉得他只是有意识地回避政治。涉及政治的事情,他都听我的。也许他并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想说。这个春天,我发现他对政治感兴趣了,而且很有些大胆的见解,还不时和我争论。我喜欢他的变化。我很满意此前我们恋爱的模式:他什么都听我的;可有的时候,也会有一种淡淡的惆怅油然而生:如果他哪方面都比我强,如果是他征服了我,我的感觉是不是会更好?我是不是会更爱他?每当这时,我会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让他征服我?我才不干呢!
“大家好心好意提了那么多的意见,校党委至今态度暧昧,同学们越来越不耐烦了。老马他们都不想上课,已经在酝酿发动同学向省委请愿了。”
“我累了,找个地方坐坐吧。”
“跟我来,走这边。上次我们坐过的那片小草坪最好。”
“我知道你就想到那片小草坪去。”我搂着他的腰,笑道。
“你不喜欢?”
我的回答是把脸颊依偎在他肩膀上。游人罕至的公园深处,在绿篱和芙蓉花丛的包围中,有一小片只有一个狭窄出口的草地。
“泥鳅说,我是你的灯塔,没有刺伤你的自尊心?”在小草地上坐下来后,我说。
“泥鳅的嘴巴向来没遮拦,开开玩笑嘛。再说,你不光是我的灯塔,还是我的幸运女神呢!没有幸运女神冥冥中相助,我能有今天?”
这是我的一块心病。读了师范,只能当教师,再也不能上大学。我们是师范里最后一届春季班。离毕业只有一学期了,学校突然接到上级通知:每个班选拔七名优秀学生提早一学期毕业,保送上大学。班主任征求我的意见。我的心突突地跳,但很快镇定下来说:“应该有一名出身不好然而表现很好的同学,作为全面贯彻党的阶级政策的典型。”班级工作全是我们学生干部搞的,班主任从来不过问,对我的意见当然也不会反对。保送的名单是我和班主任一起确定的,这个出身不好然而表现好的,自然非雨山莫属。在我八九年的学生干部生涯中,只有这件事是出于私心,办得不公正。藏着这份内疚,我后来就最怕遇见师范的老同学。有热心人提议老同学搞个同学会,聚一聚,我也只能装聋作哑。对不起,老同学,不是我萌萌心冷,是我害怕面对你们。然而,我不后悔。正是保送进大学的名单宣布后,我们俩关系新的一页才翻开。
“我不是你的灯塔,也不是你的幸运女神,我只是你心爱的姑娘。”我说,想了一会儿,搂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以后,你我之间……我听你的,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真的?”他捧起我的脸,一双眸子星星似的闪烁着。
我点头,闭上眼。他吻我,把我的舌头吸过去,纠缠,吮咂。眩晕,身子飘荡起来。他的手放在我的胸脯上,我的身子本能地战栗了一下,脸颊烧得更厉害了。偎着他宽阔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跳猛烈而欢快,我悄悄解开背后胸罩的扣子。感觉到手掌下的胸罩松了,他赤热的大手从衣襟下游进我的胸部。我本能地从衣服外按住他的手,他搬开我的手。Ru房第一次感觉到他粗糙而灼热的大手的抚摸,陌生而奇妙的酥痒,我蜷缩成一团。
“看看,有没有人走过来。”我喘息着说。
“我看着呢……我想看看……萌萌,我总是想象,你有多美!”
“你总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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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不成样子(10)
“每次回到寝室里睡下去,我就想象你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