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殿下,属下查出那女子乃崇德侯府失散多年的千金,现如今尚未正式公之于众。”
被称为殿下的男子月白长袍如云缭绕,与他清冷如寒玉的面容相得益彰。
一息后,他微微颔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黑衣暗卫便如夜色中的鬼魅一般,在无声无息间黯然隐去。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翠玉扶手,眸光愈发幽深。
北平王手握重兵,镇守边疆十余年,深得朝堂百姓信赖。
而那日在宫中,他却听得那女子自言自语道,这大楚唯一异姓王,将在七月时节弃楚投梁。
他对这无稽之谈心存疑虑,但为万无一失,仍旧派遣密探前往边疆。
岂料,竟真有蹊跷之处。
而今才是三月初头,莫非四月后,真会如她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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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琴如从前般,细心地梳理着自家小姐如瀑的墨发,但凝着镜中的少女,心底不禁涌起一丝惋惜。
小姐容貌娇艳,日光透过窗,洒在她的脸上,更显其面容雪白如玉。
曾经如皎月般的上京贵女,如今却不得不居在这老旧不堪的宅第中,也不知日后可否重返上京。。。
抱琴手上动作一顿,忍不住埋冤道:“小姐,侯爷与夫人未免太过薄情。”她欲言又止:“您与世子原本年末便将完婚,而如今。。。”
。。。侯爷与夫人,甚至是老夫人,却都一心向着宛儿小姐,接连冤枉小姐两次。
慕安宁的双眸微微失神,不由得回想起那日慕宛儿的心声。
她说,那纸婚约将会落在她身上。
是了,这本就是侯府与王府之间的婚约。
如今真千金归位,又怎能让她这假千金,继续占着这世子未婚妻名头?
只是,想起那惯穿红衣的少年,她心底却是忍不住泛起一阵阵的疼。
她是喜欢他的,从小便是。
她已然记不清自己是因何故喜欢上他的了。
或许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摄人心魂,又或是他那与她完全相反,肆意张扬的性子。
又或者。。。仅仅只是一场执念罢了。
想必如今侯府已与王府说清一切,她与他再也无缘重逢。
她曾以为的繁花似锦,如今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慕安宁勉强扯出一抹笑:“世事无常,既来之则安之。”她站起身来,朝着满脸忧色的抱琴,温声道:“走吧。”
她们昨夜答应了方子翁,要前往方家拜访。
眼下,她们主仆二人无依无靠,若是能同邻里打好关系,无疑是一桩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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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的柳荫街,同昨夜的寂静全然不同,热闹非凡。
行商们的高声吆喝,商谈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与马匹的嘶鸣声、车辚辚声融为一体。
主仆二人宛若鱼在水中,亦步亦趋,因久居内宅,故而不免走走停停,对什么都感到一丝新奇。
而这期间,不少商贩侧目看向慕安宁,眼底闪烁着明显精光。
瞧着这举止仪态与穿戴,必是出手阔绰大户人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