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为他做这么多。她有一身修为,又有一幅赤忱的热心肠,即使应礼瞎了眼,她也能有潇洒肆意的一生。
她就像话本里的救世主一样,来去如风,不该为他这样的污泥停下脚步。
他已经求得她一次援手了,不应该再纠缠下去。
可她却说——
她却说:“我带你回去吧。”
应落逢猛地抬头,鼻间是她衣袍上清爽的皂角香气。那是很廉价的皂荚,偏偏和他用的,是同一种。
他们之间,似乎有了隐晦的某种联系。
“回不去了。。。。。。”他艰涩开口,喉咙里似有刀片剜过,一寸一寸割着他的肉。
回去?回到哪里去?他们迟早会发现他的体质,然后和刚才那群人一样,抢夺他、再凌虐他。整整两世,他没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
何其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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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她想说她新买了一座房子,可当着他的面,她忽然说不出话。
最终只好化作两个简单的字:“我家。”
闻丹歌知道他不愿回方寸宗。且不说他浑身都是伤,放他回去就是自生自灭;方寸宗的人不对他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认识到,未婚夫管理的宗门有这样不堪的一面。看着眼前苍白清瘦的少年,她却是第一次对方寸宗生起厌恶。
逼他出走、使他无家可归。转念想到自己与凶手是同党,蓦地产生些许无地自容。
应落逢褪去半只衣袖,一整只纤瘦的手臂暴露的冷风里。他的皮肤很白,细腻如珠光,但臂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伤痕,尤其是手腕处,长着一道醒目狰狞的伤疤。
他迅速放下衣袖遮挡伤疤,垂下眼睫:“很丑。。。。。。你、别看。”
“。。。。。。能治好的。”闻丹歌将药膏摆在桌上,向他介绍,“玉莲膏活血化瘀、金枕丹修补内府,还有这个银藻丸。。。。。。”
她说了许多,但应落逢几乎没有听进去。这些药他只在书本上见过,他知道它们药效出奇,也因此千金难求。这样珍贵的药,他、配用吗?
从小到大,那么多伤和病都是忍过去的,有时候他也憎恶自己的身体。如此卑贱的一条命,为什么就是不会死呢?
闻丹歌说完,见他仍然没有动作,以为他疼到不能自己上药,便拿了药半蹲着,细细打量他的伤口。应落逢一惊,猝不及防被她握住手臂,浑身一颤。
闻丹歌发觉他的僵硬,松手起身:“我叫人替你上药。”
跨过门槛的瞬间却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疑惑地转身。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身上沐浴着东海夜明珠的光辉,却像是独自迈进了黑夜。
她脚步顿了顿,还是回来坐下,一声不吭地为他上药。
药香四溢,她的手指微凉,动作极轻,他几乎要在这一片静谧中睡过去。
她不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也不问他为什么遭遇歹徒。她洞悉一切,却体贴地没有点破,为他留着一丝体面。
强大却温和。就像春天一样。
有这样的人陪在身边,应落逢渐渐放松了身心,呼吸也变得绵长。闻丹歌眼疾手快扶正他的身子,不让他撞上桌角。
才把人安顿好,门外传来房牙的声音:“闻公、闻姑娘,东西准备好了。”
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临出门前多叮嘱了房牙一句:“准备一碗粥,他醒来若是饿了,便让他用下。”
房牙应下,把她送走后忍不住多看了熟睡的应落逢一眼,心中暗道:这位又是谁?闻姑娘今天不是要和未婚夫求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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