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沉吟不语,半晌皱眉道:“就算如此,你也没有根据就把她的死和先父扯上关系,说不定她是死于宫中的争宠之争?”历朝以来,后妃的争宠可不是普通的激烈,有嫔妃死于宫中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情。
林黛玉并不知道赵裕的后宫如何,但前世的经验却告诉她,帝皇家的妃子,也只是表面光鲜而已。
“她死后,我的上书房也被人折腾了一翻。”说到这里,赵裕的脸上浮起一丝怒气,堂堂皇宫居然闹了贼,这还得了?
“丢了什么吗?”林黛玉好奇的问道。
“就是令尊的秘密奏折,以及那位林若玉小姐的画像。”赵裕说道,反正今天他也是豁出去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吐了出来,事实上他心中也苦,想要找个人好好的倾诉一下,可是偌大的皇宫,他找谁说去?
林黛玉没有吭声,赵裕想了想,接着说道:“事发突然,元妃死后,我知道事情蹊跷,于是就秘密巡查,不料却得知,元妃在临死前的一天晚上,秘密去过上书房。于是,我赶紧查了一下上书房少了什么东西,结果——上书房什么东西都不少,就是偏偏少了当年令尊的秘密奏折和那位林若玉小姐的画像。而且……”
说到这里,赵裕顿了顿,林黛玉却是听到入神,本能的接着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因为令尊的奏折不易见光,所以我是在上书房秘密收藏的,并没有归档,也就是说,可是这个贼人,却轻而易举的根本好不费心就直接把东西取了去,别的文档却是丝毫不乱,证明她并没有翻动,而是进入上书房就直奔目的。——知道当年存放奏折和画像的,只有我的那位元妃。”赵裕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
但林黛玉却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忿怒。
元春是他的妃子,也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情,如今——东西丢了,元妃死了,等于就是有人在这位皇帝老爷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他能够不怒吗?
“事发过后,我亲自搜过元妃的寝宫,没有找到令尊留下的奏折。”赵裕再次道。
“很显然,我的那位大姐姐是受了人的挟持,盗走了那份密奏和画像,然后那凶手又将大姐姐杀了灭口。”林黛玉推测道,照赵裕这么说,这是唯一的可能。
赵裕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如此说来,你心中可有可疑人选?”林黛玉问道。
“有!”赵裕点头道。
林黛玉见他答得如此的干脆利落,倒是微微诧异,笑问道:“你以为是谁?”
“北静王!”赵裕也不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
“什么?”林黛玉大惊,北静王?他可是一直和贾府交好,于情于理,都不会杀贾元春,“何以见得?”
“就在元春出事的前一段时间,北静王妃频频进宫,和元妃交往过密,我原本想着,都是自家兄弟,妯娌和睦,那是好事,可是元妃死后,我才感觉不对劲。于是我询问了元妃的贴身丫头抱琴,结果从抱琴的口中得知,有次北静王妃来了,元妃居然遣开所有的宫娥婢女,单独的谈了很久,期间,抱琴曾经听得两人似乎还发生过争吵。”赵裕苦笑道。
林黛玉心中暗道:“就算如此,这也不能就证明是北静王妃害了元妃啊。”
“我知道你心中想什么,所以——我不得不来江南找证据。”赵裕摇头苦笑道。
“你来江南,实在也太莽撞了一点。”林黛玉淡然笑道。
“是吗?”赵裕冷笑道,“为了原本属于国库的那五百万两白银,冒点险也值得。”
林黛玉不语,五百万两白银,确实是一笔天文数字,为了这么一笔钱,足够让人犯下任何的罪行,她自己在江南滞留,不也是为了捞点银子,而封县令、傅晚灯不惜大力的巴结她这么一个弱女子,目的不也是为了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是一点不错。
堂堂帝皇至尊,都可以为了五百万两银子舍了金銮殿来江南,那么——亡命之徒为了这批银子,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但是,孙绍祖是为什么来的?难道也是为了这笔银子?宝玉呢?
他为什么可以夸口——三年之内,用天下为聘,神仙做媒迎娶与她?
不知道为什么,林黛玉本能的把江南的这些破事儿,联想到了贾府。
当年贾府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可以瞒天过海的把她接入贾府,而林如海要送入宫中的女子,又是谁?
林黛玉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真是粉妆玉琢,掩饰着泥土下的丑陋,光鲜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肮脏不堪?
“你见过那幅画?”林黛玉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但赵裕却还是听懂了,点头道:“见过!”
“是我吗?”林黛玉再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