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们,宴会开始之后,就不断有夫人内眷前来敬酒,敬的都是谢珺,对旁边的金梧秋视若无睹般,各种夸赞‘崔小姐’的言语层出不穷,从家世夸到容貌,从容貌夸到品格,再又说起皇帝对‘崔小姐’的种种赏赐,进而猜测出皇帝陛下的深深爱慕……
金梧秋在旁听得好笑,这难道就是太后的手段?
她不会觉得,这种程度就能让金梧秋感到难堪,知难而退吧?会不会太幼稚了。
若只是这样,那金梧秋简直要对太后改观了,或许是她把太后想得太恶毒了?可谢珺刚才藉着咳嗽让她小心太后又是为什么?
正暗自疑惑,旁边的孙氏忽然开口唤她:
“金老板。”
金梧秋看向她:“国公夫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就是怕金老板觉得冷落,想陪你喝一杯,不知金老板可否赏脸?”孙氏客气的举杯。
金梧秋试图从她这张笑得无懈可击的面皮上找出破绽,但人家脸上的高兴是从内而外表现出来的,金梧秋也看不破,不动声色的与她碰了碰杯。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另一边对‘崔小姐’的众星捧月仍在继续,几乎把金梧秋挤到孙氏她们桌上去。
孙氏见状,干脆让谢婉往旁边挪了挪,给金梧秋让出一块地方,孙氏还吩咐谢婉:
“婉儿,去给金老板斟酒。”
忽然被点名的谢婉难以置信,母亲竟让她去给金梧秋斟酒?
她指了指自己,试图让母亲清醒一点,然而孙氏不由分说将她面前的酒壶往谢婉手上一送,饶是谢婉再怎么不乐意,也不敢当众忤逆母亲,不情不愿的起身,挪移到金梧秋身后上菜宫婢待的位置,满脸写着委屈。
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她与金梧秋有过节,怎好这般不顾她的颜面。
金梧秋上回在击鞠场上骂她的话言犹在耳,后来知道她和陛下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谢婉对金梧秋的厌恶可谓越发浓烈。
再加上近来她的那些朋友都在问她工部那边,何时才能公布升阳巷与平阳巷的改造,她们投入的金钱何时才能看见收益,然而谢婉命人多番去工部打听都说工部并无此计划。
若是工部没有改造那两条巷子的计划,不仅谢婉对朋友夸下的海口实现不了,就连她自己都会血本无归。
这时她想起金梧秋的话,又恨她既然那般笃定,不肯投钱,为何不多阻拦她一番,若是金梧秋阻拦成功,她如今也不至于陷入两难境地。
金梧秋看着满脸不忿的谢婉,对孙氏说:
“不敢劳烦谢三姑娘,我自斟自饮便可。”
说完,金梧秋便欲自行斟酒,却被孙氏拦住,她将金梧秋手边的酒壶拿走,又对谢婉严厉斥道:
“你在磨蹭什么?倒酒!”
谢婉不敢忤逆母亲,只得压下心中不满,为金梧秋斟酒,金梧秋看着被孙氏夺走的酒壶,又看了一眼谢婉给她倒的酒,心中疑惑不已。
“金老板,请。”
孙氏对金梧秋举杯,金梧秋拿起酒杯若有所思,正打算饮尽时,只觉身后被人一推,杯中酒便洒了一半,金梧秋回头看了一眼,原是谢珺想起身,却一个没扶稳,倒在金梧秋背后那位夫人身上,把那位夫人撞得向后倒去,又撞到金梧秋的后背。
“抱歉抱歉,一时没站稳,金老板若不嫌弃,便饮我的酒吧。”谢珺将被她撞到的夫人扶好,又想让宫婢把自己面前的酒壶送去给金梧秋。
金梧秋正想推辞,话没出口,孙氏却率先阻拦:
“崔小姐,婉儿专门给金老板斟酒呢,你放心。”
谢珺看了一眼谢婉手中的酒壶,与金梧秋对视一眼,似乎有话要说,金梧秋却敛下目光,回过身去,对孙氏谢道:
“那就有劳谢三姑娘了。”
孙氏笑得越发和蔼:“不麻烦!金老板今非昔比,可不敢怠慢的。婉儿,斟酒。”
谢婉又为金梧秋添了一杯,这回金梧秋没有任何迟疑,与孙氏碰了一下便爽快饮下。
接下来的宴会,‘崔小姐’身边围着一堆夸赞她的贵妇人,孙氏与金梧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直到酒过三巡时,金梧秋似乎有些醉了,跌跌撞撞的起身:
“国公夫人好酒量,我去殿外醒醒酒,回来再与你喝。”
永寿宫设宴时,后花园也是对宾客们开放的,时常有不喜宴会之人,会半途去后花园小坐醒酒或出恭。
金梧秋孤身一人,脚步虚浮着向后花园去,孙氏看着她离殿后,才与凤座之上洞悉全局的太后交换了个眼神,太后抬手唤来随侍在侧的苏嬷嬷,让她下去安排。
看着苏嬷嬷也离殿后,孙氏才暗自松了口气,那金梧秋看着精明,实则蠢货一个,仗着攀上了陛下,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孙氏又看向仍旧被贵妇们包围的‘崔小姐’,若非金玲给她带来的消息,孙氏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那个曾经被誉为世家第一千金的谢珺,放着一国皇后不做,居然跟一个寂寂无名的男人私奔了。
此事被王爷知晓,抓了她男人,才得以威胁她回京,安插到皇帝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