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你,居然敢偷袭我了,”向璈被她的突然袭击吓得不轻,“我真怕你哪天趁我睡觉的时候对我痛下杀手。”
“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说正事!”
“正事就是你看那边,”向璈扭着她的头望向破损的大门,“门开着,守卫也不见了,这帮难民却只敢在外面逮人,这说明什么?”
“有话快说。”白孚不想陪她绕圈子。
向璈自讨了个没趣,只得老实交代道:“说明城里肯定有他们对付不了的东西,可能是变异的怪物,可能是混乱的居民,也可能是城中卫兵,总之,这群人需要一个替他们进城的人选。”
“那他们凭什么相信咱们两个?”
“这就要看咱俩的口才了,”向璈不顾白孚的抗议,拉着她大摇大摆地走出灌木丛,对着还沉浸在哀伤情绪中的难民们大喊,“喂,都过来,你们的救世主来了!”
“向璈,你脑子有毛病吧!”
没能阻止她的白孚眼睁睁看着一大群难民拿着武器冲了上来,她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躲在灌木附近的小车后面,然而攻击却没有落到她的身上,而是被身前的向璈一一挡下了。
“我说大伙儿都消消气,不要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向璈拨开这帮人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树枝棍子,气定神闲地聊了起来,“我可是上天派来拯救你们的使者,打伤了我,辐射之神就要降罪于你们了!”
“你怎么跟个神棍似的?还有辐射之神是什么鬼!”白孚缩在她背后念叨。
“嘘~别打扰我,跟这帮文盲和半文盲就不能讲道理,连哄带骗才是效果最好的,”向璈把白孚按到一旁,自己则继续跟难民们传播神学,“都把武器放下,神会保护祂温顺的羔羊。”
苦难和愚昧很容易让人陷入精神世界的囹圄中,即使他们当中的年长者或许曾接受过文明的洗礼,在长达四十年的流浪生涯后也都被磨损遗忘了。
果不其然,手持武器的难民纷纷放下武器后退一步,尽管迷茫的眼神中还透露着数不清的疑问,但愿意听向璈胡扯就意味着他们既非坚定的无神论者,也没有其它坚定的信仰。
“神知道你们蒙受了不白之冤,知道你们被城里的人利用去修工程,最后却因他们的欺骗而患上了不治之症,所以特派我来替你们惩罚这些罪恶之徒,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听到她提起这件事,围观的难民们突然群情激奋,一窝蜂地涌上来诉说自己这段时间来所受的痛苦,并请求伟大的神来拯救自己和亲人。
“咳咳,都别挤,大家安静一下,”向璈急忙安抚住难民们,生怕这帮人一激动再把自己拽住不让走了,“但是想要查清事故的真相,我们还需要一些……呃,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们现在要进城去,请大家再等我们一下。”
“神不是无所不能的吗?”几个冲在最前头的难民忽然开口质疑道,“难道不是祂老人家随便施展一下力量,就能实现任何事情了吗?!”
“呃,这个……神期望在人间重建新的秩序,因此凡事都要按照祂的规矩才能实行,不能为所欲为……”
“伟大的神使,”一对夫妻突然闯进人潮的前端,怀里还抱着一坨肮脏破烂的襁褓,“我们不求您能替我们讨回公道,只求您能救救我们的孩子。”
向璈垂下目光,看到破布内包着的是一个仅有几个月大的婴儿,因为辐射的侵害,原本白嫩细腻的皮肤上结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疤痕和血痂,绀紫色的嘴唇无力地动了两下,没有发出任何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响亮哭嚎。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泛起了一丝丝愧疚感,提醒自己不该向这群可怜人许下无法实现的承诺。
“我……现在还不是时候,”压下心中的苦涩,向璈只好继续重复着虚伪的托词,“神不会放弃祂的子民,这个小孩会得救的,只是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可她马上就要死了!”
白孚突然从身后攥住了她的衣角,狠狠地用力扯了一下,然后耳语道:“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扯这种虚无缥缈的谎,还不如打晕门口的几个拦路人直接闯进去,这种虚幻的承诺只会让他们陷入更深的疯狂。”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可能再改口了,”向璈咬了一下后槽牙,狠下心来推开水泄不通的人潮,“我只是负责传达和执行神的旨意,现在请你们让开,我们要进城去寻找神指示的东西了。”
也不知是愚昧到轻信了这段漏洞百出的谎言,还是自始至终就未曾把神的救赎当成正事,抑或只是为了给内心留一个充满希望的念想,难民们居然真的主动让出了一条路,让两个人毫无阻拦地骑着车入了城。
“这个谎撒得一点都不好,”白孚把小车骑得很慢,却又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你的口才也不咋的嘛。”
“我只是觉得不要编得太好为妙,”骑在前面的向璈却连目光都不愿向后偏移一丁点儿,“十天后兽潮就来了,他们本来就很难逃掉,再给希望恐怕会让他们傻等着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