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冷气简直扎人,贺晏臻的拳头攥紧又松快,半晌冷笑:“我懂了。”
米忠军讶异:“要真懂了才好。你看何意回来前,你不一直好好的……”
“米叔叔,我有一点不明白。”贺晏臻打断他,“你刚刚要我顾念亲情,不要连累我舅。可你却对何意赶尽杀绝?”
米忠军:“这事可不怪我,是他自己没事找事惹上门的。你当他交举报信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找来了麻烦,现在要后悔?晚了。”
贺晏臻:“你不会放过他?”
米忠军笑了起来:“不会。”
这通电话既是劝说,也是威胁。
米忠军有大把的时间和金钱,有积累数年的人脉关系。但何意什么都没有,朋友和老师能帮的忙终究有限。他最亲密的也就是贺晏臻了。
贺晏臻的家人却未必愿意为了外人卷入这样的风波。
树欲静而风不止。
贺晏臻没想到他才让何意远离这些,那些欺辱便迫不及待地找上了门。这对他来说有点措手不及,他的准备还不够充分,但是显然,没有人能给他时间。
贺晏臻点了根烟,面沉如水地看着手机。上面是通讯录的名字列表,拇指轻轻划过的名字,赫然是“米辂”。
——
何意在新的周一接受了学校的调查。跟网络舆论相比,现实里的大家要温和礼貌得多。
何意心里明白这件事多半是米忠军的报复,而跟他有过节的同门师兄们则是一块跟着落井下石,借此泄愤。
朋友和老师都来发来慰问,何意表现的很克制,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实际上,他的内心已经嫉妒愤怒。
该解释的已经解释过了,能放的证据也放过了。那些早在内心给他定罪的人并不会相信,他们会从其他角度挨个地方质疑。何意要解答,就会陷入自证清白的怪圈。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不能因围观者轻飘飘的一句质疑就将自己所有的隐私都曝光出来,任由他们评判规训。
他没有错,他还要继续自己的学业,要为自己的以后负责。
脑子里一遍遍的这样告诉自己,但是看到那些辱骂信息,建立好的心理防线又会一点点崩塌。手机上总有莫名的呼叫和信息传来。何意不想影响贺晏臻,因此借着忙实验在学校宿舍住了两天。他希望自己能快点适应下来,回家后继续开开心心,跟贺晏臻做离开前最后的准备。
梁老师给他打电话时,何意刚从实验室出来。
他本能地感到紧张,却不敢耽搁,立刻接通。
梁老师的话几乎立刻蹦进了何意的耳朵里。
“何意,贺晏臻现在在哪儿?你让他马上给回个电话。”梁老师有些着急,在那边说,“米辂自杀了。”
夏日炎炎,何意站在大太阳底下,身上骤然发冷:“什么?”
他认为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梁老师,你刚刚说什么?”
梁老师语气更急:“让贺晏臻给我回电话。米辂因为他自杀了!”
何意怔住,不敢多问,连声答应。
电话挂断,他也不敢再回宿舍,赶紧往家里跑。
脑子里乱成一团,想着米辂为什么会为了贺晏臻闹自杀?最近一个多月他们又没有联系。心里七上八下的,边跑边给贺晏臻打手机。
一遍没人接,何意又拨出第二遍。
就在他跑到楼下时候,贺晏臻正好从楼道里出来,接到了他的电话。
俩人视线一对,忙又挂断。
何意着急道:“梁老师打电话说让你联系她。米……”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觉得米辂的名字很难从嘴里说出来,他如此讨厌甚至嫉恨这个人。
一股莫名的恐惧和委屈涌到鼻端,何意定定神,继续道,“米辂自杀了。”
贺晏臻穿着黑色T恤和五分裤,许是刚刚在补觉,他的头发翘起一些,眼仁漆黑,神色微怔。
何意抬头给他压了压头发,又轻轻摸了摸贺晏臻的肩膀。
“你回家看看吧,梁老师说他是为了你,我没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