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诗敏感觉自己完全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否则她会觉得自己就要变成一个气球,被灼烈的怒气灌满,又被猜疑的利刃刺破。她不敢再打扰到程澄,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出去时还给程澄轻轻地带上门。
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原本还在熟睡的人蓦地睁开了眼,若有所思地望向尧诗敏离开的方向。
她数着时间,听见洗手间里头有水声传来,水声停歇之后是微不可查的脚步声。尧诗敏没有回房,大约是在客厅里呆着。她翻了个身,把放在地上充电的手机抓起来,重新点开她之前搜的尧诗敏的lked。
等她刷完一遍所有的关注人,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有十五分钟。程澄把手机关掉,放到桌上,起身套了一件衣服。她尽量压低了开门的声量,便听见外头有抽油烟机低速的声响。她走过去,尧诗敏看见了她,连忙堆起笑容:“借你个鸡蛋和面包。”
她将煎好的鸡蛋盖到吐司上,问:“你要不要也来一个?我替你煎。”
“好,谢谢。”程澄点了点头,转身去浴室洗漱。
等她洗漱完毕,尧诗敏连牛奶都热好了,正在把牛油果往另一片吐司上抹。
“那牛油果不是我的。”
“啊?!”尧诗敏手上一抖,“刚才你看着我抹了这么久,怎么不说?!”
程澄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反正你也切开了,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话虽如此,她也没客气,直接拿起那片已经蘸好牛油果的吐司大快朵颐。
大约是内心充斥着负罪感,尧诗敏吃得慢极了,全程垂着脑袋。程澄心里觉得好笑,而且看着尧诗敏委屈的样子,就更让她忍不住,到底还是笑了出来。
她笑够了,揉了揉沾着泪的眼睛,托着腮望向对面的人。尧诗敏被人取笑,可古人有烽火戏诸侯来博美人一笑,今儿她错削牛油果,代价不过是多付物主2,一时间不知是该乐还是该哭。
她被人笑话了,赶紧狼吞虎咽把早餐吃完,主动担起洗盘子的后续工作。程澄站在一旁看着她,等她把手擦干,蓦地听到程澄幽幽地问:“你现在单身?”
她单身。她很想撩拨她,她这都是为了她而单的身。
她仿佛成了等着老师宣布成绩的小学生,一时间手足无措。一直等她坐进自己的车了,尧诗敏才回过神来,看着程澄从敞开的车窗外伸过手来,替她打好衣服上的领结。尧诗敏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很久没有如此欢快雀跃,每一根动脉都在用律动来催着她,去吻她。
程澄替她系好漂亮的蝴蝶结,看见对方眼底泛起熟悉的情绪,连忙将手收了回去。
尧诗敏这是竟有些懊恼,程澄对她太过熟悉,她一撅屁股,程澄就知道她拉什么屎,半点都不给她机会。她不习惯这样的节奏,往常所有的恋爱都是她在主导。
她忍不住不满地追问:“你别净问我单不单身,你呢?”
程澄瞥见了她的不满,心情大好,回答时嘴角都带着像小狐狸一般的笑:“我单身。”可她又偏不给尧诗敏机会,催促她:“快回去吧,我也出去一下。”
“你去哪儿?”
“去买牛油果。”程澄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李煦涵说,他爸妈很好相处,即便这一回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被介绍给两老认识,陈启星还是焦虑得好几天都睡不安稳。他问李煦涵,他爸妈都喜欢什么?需要带礼物上门吗?李煦涵统统说不用。
两手空空地去总归不好看,李煦涵见他实在忧愁,陪着他去买了些小小的蛋糕,权当饭后甜点。
未免陈启星的蛋糕没人青睐,李煦涵还特意偷偷和徐珺打了招呼,千万别烤什么黄桃派。
李煦涵望着他临出门前还忍不住跑去照了照镜子,忍俊不禁。他把人压在门上狠狠地亲了一下,胡乱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陈启星瞬间就像是踩了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
他埋怨地望了李煦涵一眼,嘟囔着将发型尽可能地复原。李煦涵觉得逗他有趣,看他如此在意,凑到他耳边说道:“你这是去相亲呢?还是去见我爸妈呢?”
“怎么也不能给他们一个邋遢的印象啊……”
“帅得很,我妈肯定喜欢。”
被他这么一夸,陈启星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方才还捣鼓着自己那几根毛的手赶紧放下来。
但李煦涵还是嘱咐道:“我没和他们出柜,所以我只说你是我朋友,你不用太紧张。”
陈启星点了点头,心里默默念叨着分寸。他看了一眼低头系安全带的人,忽然有些期待和好奇——李煦涵的长相,不知是随他父亲?还是随他母亲?
可他还没来得及解开这个谜题,就被另一个答案撞得一个趔趄。金毛像是打了鸡血似地往他身上蹦,扑了两下,才发现自己扑错了人,连忙退后两步,歪过脑袋疑惑地和陈启星大眼瞪小眼。
刚从后备箱里把蛋糕拿出来,李煦涵一面将蛋糕放到陈启星手里,一面俯下身去揉了揉金毛的脑袋:“蛋卷,你干嘛呢?”
蛋卷这才认出了自己的主人,开心地朝他打着转,又有些迟疑地往陈启星边上边踱步边嗅。
“蛋卷,过来。”
蛋卷扭身就跑,跑到李煦涵跟前,李煦涵把它搂在怀里,朝陈启星招了招手。等陈启星走近,李煦涵抓着蛋卷的前爪放在陈启星的手里,笑着说道:“来,蛋卷,认识一下这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