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绫听着,半晌,她从桌前站起来,往空无一人的客厅里走去,看向三面墙上挂满的护身符,目光微黯。
封振跟在她的身后。
鹿之绫一步一步走到墙前,抬起手拨动上面的护身铃,铃铛声随着她的指尖作响,声声清脆。
“封叔,你说他没有做到一个老公该做的,可我想的一直就是离开,为什么还要责怪他没达到好老公的标准?”
“……”
封振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薄妄失联的这一段时间,我总在回想嫁进薄家的那一刻。”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平静得好像没有情绪,“起初,我惧怕薄妄这个人,惧怕他的没有底线,惧怕他的胡作非为,所以我向他撒下弥天大谎。”
她说她爱他,给自己争取一丝生存空间。
“……”
封振沉默地看向她。
“可后来,我更像是他身边的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从泥潭里一点一点走出来,看着他认字写字,看着他从薄家最黑暗的一个角色走到光明亮堂的幕前,看着他从人人暗中唾骂的财团少爷到统治船运,成为薄氏财团的内定继承人……”
鹿之绫说着,忽然苦笑一声,“封叔你知道吗,我不止一次地想,要是薄妄真的就这么死了,那他的这碗孟婆汤一定又苦又荒唐,荒唐到我都觉得他可怜。”
“……”
封振有些错愕。
“他真的……才想好好做个人没多久。”
明明以后的路他能越走越宽敞,却还是走不下去。
她可怜他,也替他憋屈。
客厅里十分静谧。
鹿之绫看着眼前看了无数遍的各种护身符。
“真是可怜,伤成这样,我看得都心疼。”
“怎么样?考虑一下,我一个人走怕寂寞,你陪陪我?”
“我伤重,你怀孕,正好,共赴极乐。”
“鹿之绫,睡一次,老子给你报仇,怎么样?”
“你血是甜的啊,鹿之绫。”
“在你眼里,我真这么好,真这么值得费尽心思?”
“我没碰过别的女人,老婆。”
“鹿之绫,你离了我要怎么活?”
“一支中性笔,一个洋娃娃,一碗饭,一个包,一个赌场二把手的位置……就可以换来无数解释,我不想再听了。”
“我小时候很多事没做过。”
“我要看着你生。”
薄妄零碎的声音若有似无地响在她的耳边,骚扰着她的神经。
不管两人的纠葛再怎么样,他也曾真真切切地救过她、保护过她,而她,从来都不想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