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蛟被带入龙隐村,龙隐村确实灵气充沛,修养几日白蛟就好全了。白蛟不喜人,爱藏在深山里、小河中,文娘会来寻它说话,向来都是文娘说,白蛟听。慢慢地,文娘来得越来越少。到最后,文娘再也没出现过。
白雾在虞九阳的动作下又是一番涌动。不知过去多少年月,白蛟第二次迎来化龙的劫云。
劫云在龙隐村里生成,虽小但威力依旧不可小觑,遗憾的是,白蛟还是失败了。
这一回,小祁凤渊在它眉心留下的仙门印记保住了它的命。
万水似是羡慕道:“这白蛟真了不起。”
连瀛:“了不起什么?”
万水又端着可怜巴巴的样子:“有出门遇贵人、遇劫化劫的好运气,真是好了不起,我也想要。”
“你也想要?”连瀛哼笑一声,“贵人是很难给你了,这劫我现在就能让你试试。”
万水看着前方正色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劫云劈得四地成为焦土、树木冒起火星,劈得惊扰了深山附近的猎人。
猎人一麻袋、一树枝将这长条捅了回去,不杀不卖,只好生照料,喂它水喝,给它敷药。白蛟总是动弹,猎人不耐烦地将它埋在草药堆里,只露出个硕大的脑袋。不仅如此,猎人还刨玉米给白蛟吃。
当然,白蛟是不吃玉米的。白蛟对着玉米骄矜得喷气,半夜里从草药堆里爬出,一尾巴把猎人卷下床,鹊巢鸠占霸占了猎人的床榻。
时日渐久,猎人见白蛟伤已好全了,不舍地将它放归山林。放归山林当晚,猎人掀开被子又看见了那条白蛟。
猎人抱住白蛟,连连掉泪:“好大蟒,你是不是不忍心见我一个人?”
连洲坐在虞九阳膝上,笑倒在虞九阳怀里,“这老头分不清蟒和蛟。”
虞九阳抻腿,连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从地上爬起,又和虞九阳打闹起来。
连瀛本想问祁凤渊,为何连洲是他的剑灵,如今却跟着虞九阳。可见祁凤渊神色带着怀念,连瀛没有问出口。
一日,猎人出门打猎。
白蛟寝在床榻,听到屋外有声睁开眼。猎人推开门,那张脸汗水淋漓、脸色青苍,他的手指紧紧扒着门框,见白蛟望过来就松开了,猎人对白蛟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就倒在了地上。
猎人死了,不知是病死的,还是老死的。
祁凤渊看见白蛟在猎人死后第一次化了人形,身量高瘦,穿着粗布白裙,头簪着一朵五颜六色的绢花,小瓜子脸,模样要多普通就有多普通,就和猎人家中挂着的画像人儿一样。
猎人家中挂着一幅画,猎人常指着画对白蛟碎碎念,说他女儿长得美若天仙,活泼可爱,又说他女儿做过的趣事。不管说些什么,猎人最后总会叹气说道:“是我不好,没能给她一个好身体,若是那日我没出门打猎就好了,还能让她见着最后一面。”
白蛟此刻化了人形,蹲在猎人面前,用手扒拉猎人的眼皮,可惜那双眼中不再有神采。白蛟又起身,把猎人拖去了后院,后院有个小小的土丘,它开始在土丘旁掘坑。
白蛟化的人形眼睛小极了,挖一下土,双眼就被泪沁满了,所以得时不时挖土,时不时停下来擦泪。它不太会用镐头,只挖了个浅坑就把人埋了进去,又哒哒跑进屋里把画像拿出来一起埋了。
它朝着两个土堆嗑了几下头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跑。第一次化人形,又不太会用脚,跑得快,被绊倒了。白蛟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完了,哭累了,又继续跑,向深山外跑去。
连洲也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喊着不想看了,一头埋进虞九阳怀里,虞九阳也不安慰,只抱着小孩说:“生老病死,是为常态。”
连洲问:“你也会死吗?”
虞九阳道:“会的。我会死,你也会,大家都一样,只分迟来晚到而已。”
连洲哇哇大哭:“飞升后也会死吗?成仙化神也会死吗?”
虞九阳沉默了会儿,搂紧连洲道:“都一样。”
连洲哭得比白蛟还厉害,连瀛似乎被这种情绪感染,心里顿生不安地望了祁凤渊一眼,祁凤渊对他微微一笑,隐隐有安抚的意味。
两人目光流转,这时白蛟来到集市,脏兮兮的像个走失了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