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阴冷的牢狱中,沈凭被锁了数个时辰后,终于能从刑架上解脱。
当时他被松开的那一刻,麻木的四肢一个不稳朝前栽了下去,良久后,他从浑沌的意识里回过神,缓缓转头,模糊的眼底瞧见牢门处站着的沈怀建。
沈怀建得知此事险些晕倒过去,他原以为是儿子不知悔改惹了命案,后知是燕王将人拷走,连忙派人去璟王府拜见赵抑,盼着他能出手相助。
但是璟王府的人通报许久后,却只给他带出一封信。
信上除去表明沈凭是无辜以外,还提及到有关秦家来寻过赵抑求助,不过璟王府都拒之门外了。
秦家作为清流派,对比沈家这颗墙头草与众不同,前者从始至终都在支持着璟王府,而后者立场摇摆不定。
沈怀建在官场打滚多年,见此顿时明白,璟王府不干涉此事,其实已是对沈家最大的帮助。
因为秦家一旦得了璟王府的相助,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遭拒后,沈怀建回到府上深思熟虑一番,决定去牢里见一面沈凭。
沈凭脸色苍白坐在牢房中,口干舌燥,双唇破裂,但却无暇顾及自己的情况,而是认真听着沈怀建所言,皆是有关昨夜过后魏都中事。
他对闹事的秦家并不在意,反而对于赵抑信的拒绝颇有兴趣,璟王府如何笃定他是无辜的?
沈凭并未牢在狱里开口问话,而是拉过沈怀建皱纹交错的手,在掌心写道:璟王府打算置身事外?
沈怀建明白隔墙有耳,遂在沉默中点头。
沈凭又写道:父亲可知,秦郭毅支持了璟王哪些举动?
只见沈怀建思忖片刻后,反手在他手心写道:科举制。
两人在阴暗的牢房里对视一眼,将对方的心思了然于胸。
即便沈家为璟王府开设学堂,显然并没换来这位王爷的信任。
这不仅因为沈凭的变化让人捉摸不定,其次沈家本属世家,却在立场上左右徘徊,才造成璟王府不会出手相助的原因。
一马不备双鞍,忠臣不事二主,赵抑要的是忠心,也在暗示沈家尽早做决定。
明白其中含义后,沈凭轻笑两声,想到父亲为自己向赵抑求情,心里不由感叹这驭人的手段,被赵抑用到几乎恰到好处。
沈怀建看着他冷静深思,打消来时对沈凭心性不定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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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在沈凭的掌心轻拍了两下。
思索间,沈凭被这个动作打断,他感受到沈怀建温热掌心触碰着自己,抬头朝对方看去,只见沈怀建眼中带着愧色和无奈。
沈怀建道:“若你被冤枉,爹一定想尽办法把你救出来。”
沈凭怔愣了下,心中忽地一暖,恍然间把方才所想都抛掷脑后。
这是他在现代的父母离异后,第一次听见有人担心自己。
沈怀建见他呆若木鸡盯着自己,不由笑道:“爹听说你在陛下面前得了夸赞,这么多年过去了,能盼到你有点出息不易,虽然如今性情大变,但看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
闻言,沈凭在他感叹的话中皱了下眉,狐疑掰过他的手,写道:孩儿并未得到陛下的夸赞。
沈怀建默读完一愣,随后压低声说:“可是,你提出丝绸之路一事,如今在世家中被传得沸沸扬扬。”
闻言,沈凭幡然醒悟,他垂下手握着衣摆,渐渐将衣袍握紧后又松开,脑海里瞬间将事情捋清楚。
他清了清嗓子,用平常的语气朝沈怀建说:“那不过是孩儿拙见,其实根本没有入陛下眼中,陛下当日不过是点名璟王和燕王回答罢了。”
沈怀建眼神带着不解,余光有意无意扫过牢房外巡逻的狱吏。
等他看回沈凭时,对方已经快速在他手心里写下:委屈父亲保持现状,切莫自乱阵脚,事情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现在沈凭只相信自己,他先要从赵或手中活着出去。
两人各自收回了手,沈凭站起身朝沈怀建行礼,目送对方离开。
红墙金瓦,崇阁巍峨,恢宏殿群,熠熠生辉。
青砖宫道之上,一抹高挑的身影行走在其中,从后宫朝着御书房而去,不过在拐角的宫门处时,一眼扫见贴着宫墙站着之人。
那人快步上前,朝来人禀报道:“殿下,沈大人去了牢房。”
赵或往御书房的脚步放慢,等着李冠将事情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