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有个母舅,叫做郭从古,是个积年的老吏,与他父亲同在衙门。一日商量及此,郭从古道:“请问‘十卺搂’三字是何人题写,你难道忘记了么?仙人取名之意,眼见得验在下遭。十次合卺,如今做过九次,再做一次就完了匾上的数目,自然夫妻偕老,再无意外之事了。”姚氏父子听了这句说话,不觉豁然大悟,说:“本处的亲事都做厌了,这番做亲,须要到他州外县去娶。”郭从古道:“我如今奉差下省,西子湖头必多美色,何不教外甥随我下去,选个中意的回来。”姚子□道:“此时宗师按临,正要岁考,做秀才的出去不得。母舅最有眼力,何不替我选择一个,便船带回与我成亲就是。”郭从古道:“也说得是。”姚氏父子就备了聘礼与钗钏衣服之类,与他带了随身。自去之后,就终日盼望佳人,祈求好事。
姚子□到了此时,也是饿得肠枯、急得火出的时候了,无论娶来的新人才貌俱佳、德容兼美,就遇着个将就女子,只要胯间有缝,肚里无胎,下得人种进去,生得儿子出来,夜间不遗小便,过得几年才死,就是一桩好事了。不想郭从古未曾到家,先有书来报喜,说替他娶了一个,竟是天下无双、人间少二的女子。姚子□得了此信,惊喜欲狂。及至仙舟已到,把新人抬上岸来,到拜堂合卺之后,揭起纱笼一看,又是一桩诧事!
原来这位新人不是别人,就是开手成亲的石女。只因少了那件东西,被人推来攮去,没有一家肯要,直从温州卖到杭城,换了一二十次的售主。郭从古虽系至亲,当日不曾见过,所以看了面容极其赞赏,替他娶回来;又不曾做爬灰老子,如何知道下面的虚实?姚子□见了,一喜一忧。喜则喜其得遇故人,不负从前之约;忧则忧其有名无实,究竟于正事无干。
姚氏父子与郭从古坐在一处,大家议论道:“这等看起来,醉仙所题之字,依旧不验了。第十次做亲,又遇着这个女子,少不得还要另娶。无论娶来的人好与不好,就使白发齐眉,也做了十一次新郎,与‘十卺’二字不相合了。叫做什么神仙,使人那般敬信!”大家猜疑了一会,并无分解。
却说姚子□当夜入房,虽然心事不佳,少不得搂了新人,与她重温旧好。一连过了几夜,两下情浓,都有个开交不得之意。
男子兴发的时节,虽不能大畅怀来,还亏他有条后路,可以暂行宽解,妇人动了欲心,无由发泄,真是求死不得,欲活不能,说不出那种苦楚。不想把满身的欲火合来聚在一处,竟在两胯之间生起一个大毒,名为“骑马痈”。其实是情兴变成的脓血。
肿了几日,忽然溃烂起来,任你神丹妙药,再医不好。一夜,夫妻两口搂作一团,却好男子的情根对着妇人的患处,两下忘其所以,竟把偶然的缺陷认做生就的空虚,就在毒疮里面摩疼擦痒起来。在男子心上,一向见她无门可入,如今喜得天假以缘,况她这场疾病原是由此而起,要把玉杵当了刀圭,做个以毒攻毒;在女子心上,一向爱他情性风流,自愧茅塞不开,使英雄无用武之地,也巴不得以窦为门,使他乘虚而入,与其熬痒而生,倒个若忍痛而死,所以任他冲突,并不阻挠。不想这番奇苦,倒受得有功,一痛之后,就觉得苦尽甘来,焦头烂额之中,一般有肆意**之乐。这夫妻两口得了这一次甜头,就想时时取乐,刻刻追欢。知道这番举动是瞒着造物做的,好事无多,佳期有限,一到毒疮收口之后,依旧闭了元关,阴自阴而阳自阳,再要想做坎离交篹之事就不能够了。两下各许愿心,只保佑这个毒疮多害几时,急切不要收口。
却也古怪,又不知是天从人愿,又不知是人合天心,这个知趣的毒疮竟替她害了一生,到底不曾合缝。这是什么缘故?要晓得这个女子,原是有人道的,想是因她孽障未消,该受这几年的磨劫,所以造物弄巧,使她虚其中而实其外,将这件妙物隐在皮肉之中,不能够出头露面。到此时魔星将退,忽然生起毒来,只当替她揭去封皮,现出人间的至宝,比世上不求而得与一求即得的更稀罕十倍。
这一男一女,只因受尽艰难,历尽困苦,直到心灰意死之后,方才凑合起来,所以夫妇之情,真个是如胶似漆。不但男子画眉,妇人举案,到了疾病忧愁的时节,竟把夫妻变为父母,连那割股尝药、斑衣戏彩的事都做出来。
可见天下好事,只宜迟得,不宜早得;只该难得,不该易得。古时的人,男子三十而始娶,女子二十而始嫁,不是故意要迟,也只愁他容易到手,把好事看得平常,不能尽琴瑟之欢、效于飞之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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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归楼 第一回 安恬退反致高科 忌风流偏来绝色
诗云:
天河盈盈一水隔,河东美人河西客。
耕云织雾两相望,一岁绸缪在今夕。
双龙引车鹊作桥,风回桂渚秋叶飘。
抛梭投杼整环佩,金童玉女行相要。
两情好合美如旧,复恐天鸡催晓漏。
倚屏犹有断肠言:东方未明少停候。
欲渡不渡河之湄,君亦但恨生别离。
明年七夕还当期。不见人间死别离,朱颜一去难再归!
这首古风是元人所作,形容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