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俱是看到了,没来由觉得瘆然,一阵敛声屏气。
顾淮晏淡淡看着这一枚诡谲异常的字迹,并不言语。他与宋嵩自幼时起便是处于敌对之势,宋家与顾家势同水火,两家之间少不得倾轧与明争暗斗,同为世家嫡子,肩负佐帝朝庙的重任,只不过,两家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一家为利,一家为义。
不过是同途殊归罢了。
顾淮晏视线落在了『章』字之上,开始静思,倘或宋嵩还是活着,他所欲说的,到底是些什么?
章太后究竟想要隐瞒什么?
禹辰谨声问道:“宋嵩的尸首目下该如何处置?”
顾淮晏视线晦暗不明:“扔去乱坟岗罢。”
禹辰没说话,近侧的刑部侍郎略微踯躅之色,问道:“可是,侯爷,宋嵩乃是枢密院宋松鹤之子,就这般扔弃于乱坟岗,怕是不妥……”
顾淮晏看了刑部侍郎一眼,忽而笑:“你可是在为死囚谋情?”
侍郎冷汗涔涔,当下腰杆儿伏得更低,连声称“不敢”。
顾淮晏负手离开了天牢。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宋嵩虽未画押承认罪咎,但大运河决堤这一案宗,相信不久便可以翻案,替衍家平冤昭雪,届时便可还衍家人一个清白。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纤丽秾纤的身影,顾淮晏薄唇微抿,在这个空当儿,小姑娘应是醒来了。
她这一日几乎没怎么进过食。
顾淮晏想起她在水城夜市里,娇俏觅食的模样,他眸底掠过一丝黯色,侧眸唤禹辰近前,吩咐了几句,禹辰面露隐微讶色,却恭声称是,速速疾走而去。
却说寝殿之中,更漏长,夜未央,景桃还在静谧歇养,听闻是章太后在捣鬼,她殊觉头疼,揉了揉太阳穴,靠在引枕处歇息。
原书里确乎出现过这么一号人物,似乎是宋家背后更大的靠山,而今宋家倒台了,这座靠山怕是也会受到牵连。
景桃从未与这位章太后接触过,只知原书里的她,是一位心狠手辣的笑面虎,明面上装作慈祥和蔼,暗地里使尽那奸诈狠辣的手段,纵使已过古稀之龄,避居于隐秘偏宫,但其人在朝庙之上仍是扶植了不少傀儡势力,野心勃勃要干掉当今圣上,一心垂帘问政,问鼎大熙之朝。
真是喜欢做青天白日大梦。
原书里这位太后的下场十分凄惨,景桃也就暂先没去管,不过,念及着此处是深宫,好像离太后的行宫也不远,景桃觉得自己也该小心谨慎些才行。
思忖间,她蓦觉腹中饥饿,起了馋瘾,但又不想去吃那宫中矜贵的膳食,委托裳婶去宫外跑一趟,她又不好太劳累人家。
景桃兀自为难间,却见裳婶前来通禀:“景姑娘,尤郎君谒见。”
景桃眼底一亮,大哥居然来看她了?
尤玄霖确乎是来看望景桃的,听闻景桃突然被传去京兆府受审,挨了不少鞭笞,他心中忧思交加,欲赶去救人,后来又听到景桃被武安侯救去宫中,他心中还是放心不下,特地请示了桑念,特允入宫一趟。
景桃听闻有人探病,沉郁的心疾都恢复了不少,兴冲冲地披衣起身,穿梭过重重帷帘,来至偏殿见到了尤玄霖,嗅到了一阵甜糯糯的香气。
只见尤玄霖买了一荷袋的热食,盛放在了白瓷盘之上,有剔透细润的狮子糖,有饱满多汁的糖包子,也有香糯甜腻的绿豆方糕。
全中景桃的口味。
景桃心里温润润地涨了潮,一边屏退了下人,一边招呼尤玄霖入座:“大哥怎么来了?还买这么多热食,宫里其实都有的。”
尤玄霖还不懂景桃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他伸出手替景桃拢紧了她的毛氅系扣,一边用公箸夹了一只包子放入她碗中:“宫里的热食自是比市井里都好,但终究还是市井里的食物亲切些,你先吃,待会儿大哥有事问你。”
景桃乖巧应了声,先如小仓鼠一般,吭哧吭哧啃起了热包子。
寝殿之外,顾淮晏刚好步上了玉阶,却见殿门是一众宫人,他眉心稍凝,裳婶适时解释道:“是尤郎君来探望景姑娘,景姑娘正在招呼他呢。”
顾淮晏眸底一黯,思绪晦明,看不出什么情绪,手中提着一只檀木食盒,裳婶说要帮忙,他淡声婉拒了,直接步入了殿中。
裳婶想提醒的话噎在口中,与静侍在侧的白露相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之色。
顾淮晏入了寝殿,刚欲唤景桃一声,却是看到自家小姑娘正在与尤玄霖对坐,膳几上已经铺有热食,不说精致,却将她哄得眉眼弯弯,她掬着一只啃了一小半的热包子,啃得正欢心。
他蓦然止了步。
他忽然想起曾前在水都,打桩生结案后,他带着她去乘舟游城,小舟上,小姑娘心满意足地啃着糖包子,见他看着她,还问他要不要来一口。那时,小姑娘也是笑得烂漫,眼底落满细碎辰光,眼底只倒映着他一个人影子。
顾淮晏薄唇轻抿成一线,没来由觉得眼前情景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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