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相七惊愕不已,“你是说一个家仆?”
“他虽然出身低微,但我陈家也不是嫌贫爱富之辈,澄澄体弱,我和夫人都不舍得她嫁到别人家里,怕她受了委屈,索性提前为她觅好夫婿。”
“此事只有我和夫人知道,我与冷兄交好才告知你,还希望冷兄不要外传,以免影响到孩子的相处。”
陈元覆说完,脸上笑容满面,似乎对他们这个决定颇为满意。
冷相七早先便知道陈映澄搬来了城中居住,派人打听一番,得知她去了城中学堂。
他原以为陈元覆会像他一样为陈映澄寻个师父专门教导,却不想他会把捧在心尖上的女儿送到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暗中调查许久也没找出原因,只得知家宴上那个跟在陈映澄下人也跟着一起进了学堂。
那孩子无名无姓,无父无母,被买来不过一个月,便能待在陈映澄身边,想来必有过人之处。
但再怎么优异,也只是个下人。
陈家好歹是百年世家,怎么能容忍一个来历不明的下人玷污家中血脉?!
冷相七眼底划过一丝嫌恶,嘴角微扬,违心附和:“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
今天恰巧是车挚来检查他们功课的日子,去冷家转了一圈,确定他俩只是在谈公事,陈映澄安心许多。
回去的路上,陈映澄缠着陈正拓这里逛逛,那里瞧瞧,尽力地拖延时间。
陈正拓看出她的心思,却没有拆穿,陪着她到处晃悠。
他并不赞同父母将陈映澄送来给车挚当徒弟的决定,即便知道二人的思虑,他还是不愿见到陈映澄为了他们的私欲辛苦劳累。
可注视着那小小的蹦蹦跳跳的背影,陈正拓又忍不住想,他希望小妹活得快乐,活得无忧无虑,活得长久——
“她辛苦劳累?她哪里辛苦!”
陈家宅院,车挚将书本摔在桌上。
小雀站在他对面,手里捧着书本,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冷家离这里不过两条街,她这么久还不回来,还不是不想见到我?!”
“这小丫头怎的如此懒惰?!”
小雀抬起眼皮,“小姐勤奋刻苦。”
“净说瞎话!”车挚指着他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让你们抄的那些文章,都是你替她抄的!”
小雀:“小姐过目不忘,无需动笔。”
车挚:“过目不忘有何用?其中真谛,她理解不了半分!”
小雀:“小姐聪慧伶俐,只是还未开窍。”
车挚在他书本的背面弹了一下:“别整日小姐小姐的,你现在已经不是陈家的家仆了。听说冷家那小子今日对你言语侮辱?以后再有这种事,你便直接告诉他们,你是我车挚的徒弟!”
“不要。”小雀合上书本,慢慢放到桌上,“我是陈家的家仆,是小姐的陪读。”
“……”
车挚恨得咬牙切齿:“真是没出息!那你以后别说你是我徒弟!”
小雀眼睫颤了颤,低声道:“我也是小姐的朋友。”
为她这句话,他甘愿一辈子做她的仆从。
*
翌日,冷成光又回了学堂,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家里长辈的指使,其他孩子默契地不再提起此事,照样围着他转,偶尔也有人来和陈映澄交谈。
可陈映澄除了上课便是趴着,其他人一近身,她身边的小雀便恶犬似的看过来,不许他们打扰。
陈映澄后遗症好了,但还是爱睡觉。
许是因为这次投胎到一个富贵之家,她不努力也能过上衣食富足的日子,陈映澄便没了奋斗的心思,脑子里只有吃吃喝喝玩玩睡睡。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