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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晓枫信札（49）1998。08。09

傻傻的小丫头：

傻傻的小毛头来报到了！

你可真历害，知道眼泪这一武器的威力非他可比，于是乎两手一捂眼晴（或许手指上还沾着些辣椒末吧，雕虫小技，焉能逃过小毛头的火眼金睛？），便“不尽长江滚滚来”，只是少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就是有，小毛头纵身一跃，坐在长江大桥的桥头，洋洋自得，看你怎么办？不过也不能太残忍，于是赶忙跳下来，拿起脏兮兮（男孩子的手帕什么都擦过，坐位，鼻子，嘴巴，可能还有皮鞋）的手帕给你擦眼泪。可是你一见小毛头心软，却得意起来（当然表面却丝毫不露声色）哭得越发“舒畅”。长江水变成黄河水了越哄越麻烦，小毛头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别哭了，看你再哭，再哭脸上会起皱纹的！”小丫头顿时泪水戛然而止：·“真的？”“当然是真的”小毛头一本正经地说，心里却早已止不住哈哈大笑，小丫头还是小丫头，哭和皱纹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呢？

只是小丫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这一回合，以小毛头的胜利告终。哈哈，气你没商量。眼泪既已不管用，还有什么高招？小毛头等候赐教。

你还别说，小丫头就是高，连做梦也“高”人一等，竟高到云彩里下不来了。下不来好啊，可以到瑶台去逛逛，走运的话，还可能被西王母请去到蟠桃宴上大吃一顿，若能逗逗老君开心，或许会大开方便之门，给你两粒仙丹，你就可以永居仙阁了！

秦始皇求神求仙一辈子未能如愿，若知道了这好运气被你这个小丫头碰上了，肯定气得从棺材里坐起来，一怒之下，把皇陵也能桶个大窟窿！不过也不一定就遇得上西王母，若遇上了嫦娥，嫦娥定会将你勾引到蟾宫里去的。你想她常年又孤独又寂寞，突然天上掉下个伴儿来，你说她会轻意放过你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小丫头也一定后悔当初的情纵了，跟着气球飞啊飞啊，我看你还往哪里飞？

不过还算你觉悟的早，“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地下吧”，既然你已悔改了，就不打你了，不过，我可要记下来的，以后若有再犯，那就两罪并罚吧。（但愿别让嫦娥留去了，否则连罚的机会都没有了。在此先和你商量好，就是你若再犯，也罚得不重，顶多以后的碗就全归你洗了，你看行吗？不行？好商量，好商量，毕竟你到月宫里待着，我也没什么好处，这点道理小毛头可精着呢。）

小丫头还算不笨，有时还很聪明呢（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你的回答吗，刚够及格。怎么，委屈了？要知道能让小毛头给及格分的从前还没有过呢？所以你还是很值得庆贺一番的，小毛头也觉得回答得不错，好吧，满足一下你的虚荣心，再加十分，七十分，不能再多了。太吝啬？不，我已很慷慨了，不信，你看我的“高见”。

故然我们无须为所谓的辉煌而丢掉我们的真我，但我们抛开那些已然堕落的人，而为自己定下一个目标，那么“输得起”和“赢得起”又将是怎样的呢？我认为如果我们首先建立的精神支柱就是“不沾世俗的灵魂”的话，那么再来面对这个世界。我们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毁灭，而不是堕落。因为如果物欲侵占了我们的灵魂的话，那么我们就失掉了自我，精神的大厦将只剩下一片废墟。而生存于此时对我们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既不能平常地生活，也不能“辉煌”地生活。若因某种原因没有死去（这种可能当然是有的），那么活着的我们也无异于一具僵尸。若还能再次建构起精神支柱，那必定是千古以来最大的人性奇迹。另一种可能就是成功，这成功也有两种，前一种就是我们现在，也可以说即是你所要的生活（也可能这些活并不正确，但由于我概念划分的原因，既然不属于后一种，所以只能是前一种了）。你的见解我十分欣赏，因为对于我们来讲，能做到这一点已是十分地不易。但若我们真的要成功的话，那么必要向第二种成功努力：那就是通过拼博去为我们的理想赢得更大的自由发展的空间，我们在不断战胜客观的环境中（这个问题最重要的是，先要不断地——其实是同时——战胜自己），先“输得起”取得客观上的胜利，后“赢得起”取得理想的胜利，也就是自我的胜利了。而自我的全新塑造之完成，具体说来就是，在我们本心不变的情况下，去为这个社会、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中的人们做出我们的贡献。这，就是我所理解的最高的人生价值。

你以别人为例，说许多人的“辉煌”，换来的不过是灵魂的堕落。的确，而正是因为这样，在我的心目中，我所崇尚的价值观也就更具光彩了。（而且既便灵魂不堕落，也不定就算得上“赢得起”。比如毛泽东，还有许多伟人，他们不是因为成功而堕落了，而是成功成了他们再次超越自己取得更大成功的束缚和障碍。经验是宝贵的，但经验也常常使人观念固化。超越别人很容易，但超越自己，古往今来，少之又少。说真的，就我的了解范围，贝多芬算一个，还有几个也是艺术家，但政治家之类的，几乎没有。）话虽如此说，但选择了挑战，那么也就等于选择了风险。若一旦失足，想退回来做平凡的第一种成功，却只能等下一辈子了。所以，我决绝地选择的话，除了真正的辉煌就是毁灭！不过，此时我得考虑一下，尽可能走一条稍稳点的路。也就是说，基本方向、路线与你的一致。等有了去迈向更大的成功的机会，我当不会放过（这有点象老毛的游击战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

按我几年前的价值观，我是希望做一个隐士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且因为克服了性格上的许多弱点，也就使社会责任感日趋强烈起来，总觉得要去做一些事情，不然就有负于这个时代与社会。不过我向你透露一点我软弱的本心，我的理想主义更强烈，不适应于这个时代和社会，所以累的感觉常常很强烈。也就是说，我还是向往一种淡泊、清雅、幽静的生活，有书相伴，再有你小丫头红袖添香，我愿足矣！不过，作为一个男性，是难以逃脱社会责任感的追踪的，所以还是难以全然不问世事，有机会多做点事情，也可以安慰安慰自己，总算不是太负于这个社会与时代。

这个回答有点长，挺乱的，杂七杂八。不过，主题很清楚，不知你能给打上几分？我也不敢奢求太高，有我给你打的分一样多就十分庆幸了，不会连及格的分都不到吧？

你很认同三毛。我也一样。但你却不能说三毛的成功是不追求而得来的。刻意追求的东西往往是难以得到，但若不去追求，大概也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以说“无心插柳柳成荫”，并不是根本无心，根本无心，又怎会去插柳呢？我并不是反驳你的话，只是有感而发。你的意思和我其实是相同的（若不同，你便道来）。

“人生于痛苦中深刻，在磨难中成熟”，话虽是如此，但怎忍心让你陪着寒枫清苦度日。不过几天前算了一下，可以保证你一星期尝两次莹腥，再多的可能寒枫的本事就不大了。不过还是再次声明，你自己愿意的，以后可不要报怨油水太少哦！

说真的，你对寒枫的回头还是不敢十分地相信，我是说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完完全全地心甘情愿地选择你做我的伴侣，或者说到底，你还是不能相信枫能心甘情愿地放弃你所说的“那么多”。当然不可能十分圆满地完成这种转变，但你若认为枫在委屈自己，可真的让他感到委屈了，他当然仍在与自己作斗争，但这是必然要做的斗争，与你无关，有没有你，他都要完成自我的超越与成熟，都要使枫的理想与精神更纯正更坚强。这就是现实的实践中得出的必然结果。只是你的出现大大加快了这种转变的历程，使枫少走了许多弯路。那么，因为你，他的转变与选择是一种表象，内因是决定性的，外因是通过内因而起作用的，这种哲学语言是对寒枫选择的最好的说明。（不过你别认为枫只会宠你，他要是不高兴起来，得，你最好还是别触这个霉头，没有好果子吃，希望他的坏性子你永远都不要领教才好。打你，这倒不会，但会……不行，高招不能透露，免得被你想出了对付的办法就不灵了。要知道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轻易使出来的。）

你的要求很苛刻嘛！你要知道男孩子总是粗心大意的多，若心情不好，别说你有意无意的一瞥，就是强烈的暗示，我也不一定能注意到。若看书入了迷，不要说你温温柔柔的轻唤，就是作悍妇般河东狮吼，我也不一定能听得到。不过你说会给你留下永难治愈的伤痕，我也就不得不挠挠头，想想法子了。我是很相信心有灵犀一说的，但若被书中的颜如玉勾走了心，就不知灵犀之说是否还灵？灵与不灵大概都不会让你免受伤害，那么你别急，等着我慢慢修炼吧，有朝一日炼出分心术来，一颗心与书中的颜如玉眉来眼去，另一颗心就守着你，等着你的秋波暗传，你看，这方法行吗？

晓薇，不要讲一朝缘散的话，枫既然已选择了你，就选择了你的一生，你的现在，你的将来，你的优点。你的缺点，你的情爱，你的自由。或许现在的我们还只了解到爱情极少的一部分，那么我们必要不断地发现彼此也发现自我，去创造爱情新的活力，不断地理解爱的内涵，不断地领会爱的真谛。

我本要在信中谈及许多爱的“约法三章”的，但却被你抢先一步，先写了出来，那么你对我的要求也正是我对你的要求（爱是平等的），你对我的承诺也便是我对你的承诺（爱是共融的）。但你也不要要求太高了。比如我去看你的时候，我展现给你的就是一个原原本本的寒枫，而且还是一个原原本本的“徐福生”，哈，现在连我说这个名字也有些别扭和陌生了。我必要做一个完完全全的自我。所以若是我一举手一投足的姿式让你失望，那只能怪上帝开了一个不太高明的玩笑。在这里首先声明，本人毫不潇洒。而且一日胖似一日，对了，大腹便便，越发显得矮了，所以你编织的梦虽然很美丽，但现实中的“徐福生”可绝不是个“王子”，他只是一个在人群中怎么也显现不出的凡人。我几次三番地声明，并不是想打击你的热情，但正如你所说，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及。寒枫在没有见到你之前一直把这个机会留给你，但一且见到了你，也就是说，一旦我站到了你的面前，即使你失望我也要拥住你。当然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发生，所以，请你好好地考虑吧！可不要被小毛头的甜言蜜语冲晕了头啊！……

好，下面开始柔情攻势。

下午去办公室时，路上就心说，若你非要等到两个星期整才让我收到你的回信，你可就太很心了一点！（每次收到你的来信的那天，心情总是很特别的，要不就是十分高兴，要不就是心情很坏，当然拿到信后，捧信于胸前，就会顿然沉浸于无边的幸福之中了。）今天你的信也一定已经躺在我的办公桌上了。我却有意在路上耽误时间，如此“折磨”自己，来增加看到信的惊喜。可是怀着狂跳的心（也可以说是窒息）走进办公室，桌面上却空白如常。心霎那间有些迷失。不会错了的，我的感觉不会错的！整个下午都忙着做事，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可是到下了班之后，心情就乱了。怎么了，晓薇，怎么了？真的是梦又碎了吗？我想录盘带子给你，可是效果差极了，根本听不清，但就在我一遍遍无助地对着旋转的带子诉说时，门突然间被推开了。是书记。“小徐，你的信。”我连谢也忘了说一声，哦，看来冤枉你了，原凉我好吗？枫等你的信等得心都快焦了。

恍然如梦？不要说你，连我同样也有这种感觉，从与你通信之始，梦的感觉就十分强烈。这也难怪，我们相隔几百里，又都有些疯疯傻傻的，而且我们的性情如同一人（这一点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感觉到了，且日复一日地强烈），有时一些感应（比如说你的信来的时候我的心情就会与平常不同）也让自己更是无法解释。所以梦的感觉就怎么也挥不去。幸好我们见过一次面，还不至于认为这些信真的是自天庭飘落。傻傻的男孩和傻傻的女孩，当真是前世注定的缘份吗？有时我真的会信起那冥冥中的神灵了，虽然我是个唯物主义者。

不过枫绝不是梦。枫，真真实实地，傻傻地一页一页地涂写着对你的思念和爱恋。枫不会走的，虽然枫曾经挣脱过你的手，但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们的家也许很小，很简单，但绝不是一片空中楼阁。傻傻的女孩，枫不会让你等得太久的，而且他已经扯起归航的帆了，不久他就会真实地站到你的面前。你怎样“处置”他，就任你吧。

想你，（对了，记得曾写过这样一个词：“欲控无从”。大概是在那封让你在回家的车上流泪的信里）这真是毫无办法，每一天等你的信，每一天都那样地漫长。“身无彩蝶双飞翼”，现在才明白诗人的心情原来是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爱人的身边的！天哪，就此打住吧。

晓薇，怎么讲了这么多的傻话，我若还是沉迷于“金玉其外”的美丽，我就绝不会爱上你。说这样的话你可不许伤心，你现在就是我心中最完美的爱人。我不要你有美丽的容颜，也不要你有显赫的地位和“白领”工作，因为我已经从这些诱惑中走了出来，来到你的光辉里面，在你无私、深沉、广博的爱里，我认识到了自己原来的浅薄。不要说外面还有更美丽的绿洲的活。当然比你优秀的女孩子也许会有，但那不属于我，枫的一生已交付给了你，就再也无法容进别人了。他的心已融化在你的情爱里，又如何能去爱别人？傻女该，你这样说不要紧，枫只有更好的爱你才能无愧于心！你说，你让我怎么爱你才好？（果真有一天枫负了你，苍天是不会饶恕他的！）

枫当然知道你有一个独立的世界，就如枫一样也有一个自己的世界，甚至是连你也不愿让涉足的。枫在那里一个人静静地思索，在灵魂的自我的相撞中寻求生命真正的涵义。枫也有他的朋友，甚至还有一些女性的朋友，但枫知道你的敏感，知道你是那样容易受伤，他清楚自己该怎么做。过去的故事（这一点以前也跟你讲过一些）留下的记忆也许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忘却的，但那只是无法从人生旅程中抹去的痕迹，正因为有了这些坎坷才有了今日的寒枫，旧日的事已是尘封的发黄的纸页，你不会因为这个而受伤吧？那么以后呢？枫所做的事，不管是放在你面前，还是放在大众面前，我都可以说：”我无怨无悔，无愧于你——我的爱人”（再说目前已把所有女孩子的信都断了，就是男孩子也只有一个，他是我同甘苦共患难的朋友）。枫当然也会面对你的一切，你的过去，你的现在和你的将来，枫绝不会涉足你独立的空间（当然你如果偶尔兴致好邀我进去坐一坐，我也愿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陪你聊几句的。），不经你的允许，枫绝不会破坏他的承诺。做到这些，我们都需要相互的理解，更重要的还有信任。酸酸的感觉有时难免，你也不一定就能做出个圣人的样子来，样子还不够，要有颗圣心才行。可是你我都是凡夫俗子，所以我们都要不断地修炼，让自己变得成熟。

爱你就会接受你的一切，爱要有爱的广博和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