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上逆光放着一个相框,是出国前拍的,她们站在被冬青树攀附的栅栏边,江倚青笑着看向镜头,而温璃嘴角噙着微笑看向江倚青。
从始至终,温璃始终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也许是生活中珍视的人太少。
她不能看到任何离去。
可此刻,竟突然有种珍视的东西即将随波远去的失落和钝痛。
一阵静谧之后,她终于按捺不住,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方叔叔,是我,温璃,我想问问您那件案子的进展。”
……
画廊为这个展筹划很久,下午,江倚青到了市南的艺术中心,盯着布展的进度和流程。
艺术中心建在几道纵横的巷子里,外表朴旧,内里却别有一番洞天。
许铭的电话是在接近傍晚打进来的。
他那边很安静,除了狗叫声没有丝毫杂音,接通,顿了一两秒才说:“上次是我喝醉了,要是有唐突冒犯的话,还请多原谅。”
“嗯,我明白。”
又是片刻的停顿,似乎能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阿姨状态怎么样了?她还好吗?你还负担的过来吗?我可以帮你……”
“许铭。”江倚青半蹲在地上,看地上的画板,揉眉心,语气静的喊他的名字,以此来打断他的话,“谢谢你。”
三个字包含了无限意味,疏离、隔绝又礼貌。许铭也明白,心知冒犯,止住嘴等她的后话。
而江倚青继续说:“这些,她都在帮我。”
没有讲出的名字,许铭想起里那个金发神色总显得寡淡的女孩,落寞几许。
“我很喜欢你。”江倚青手指落在挂断键的前一秒,他忽然抢先一步,孤注一掷的说:“如果有可能,回头看看我吧。”
……
温璃跟蒋老师在学校的长廊里会面。
相必她已经跟房斯闽教授沟通过了,知晓了她不愿再出国的决意。
蒋老师穿着米色的套装裙,发丝规整,斜挎着提包,抿唇,整个人显得格外沉静。
温璃则更随意一些,一见她妈,也知道了她的来意。
出乎意料的,蒋老师并没那么生气,好似真的只是一场闲谈般,反而气定神闲道:“不出国,给我一个理由。”
温璃靠在长廊的木柱上,目光扫过尽头掠过的人影,她知道蒋老师的脾气秉性,情绪从不显山漏水,越是气愤越是隐忍。
也端正了态度,认真思索着答:“留在国内也会有很好的发展,我有意向的院校,这事我有分寸。”
听这话,蒋老师反倒轻笑起来:“这话我听了说许多次,无论是你放弃参加画展竞赛,还是不愿暑假出国适应,我知道你年龄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但你不能这么任性,随随便便地把我们的期待扔在地上。
温璃轻声反驳:“我走的每一步都有规划,请原谅我没按照你们规定的步子走,但这也是我的选择,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们规定?”
蒋老师有些失望的摇摇头,定住神,终于沉着脸冷酷的说:“这是你姥姥对你的期许。”
虽然早设想到这番措辞,真正听到是还是愣一下,温璃感受着吹到脸上的热风,缓缓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瞳仁里多了一丝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