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轻轻拍了拍脸颊,笑道:“怪不得你油光水滑,这东西确实好用,我先替你收着。”
俩人正说着话,刘猛拎着铜壶走进来。这地方比不得后方大营,喝水只能就地取材,他把铜壶架在柴火堆上,用打火石点了火,三人围着铜壶坐。
刘猛道:“冬季巡防十日换一回班,天只会越来越冷,你们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当然了,也不要太过紧张,咱们不用出去巡防,只要守好边线即可。”
云霁看着“咕咚”冒泡的水面,问:“边线是不是又往回缩了六十丈。”
刘猛拿铁钳子挑了挑柴火,没说话,算是默认。
她淡淡道:“他们每进一步,我们都要退一步吗?”
耳边有风声,有柴火燃烧的声音,最后刘猛将铁钳子一撂,无可奈何道:“打不过就退,习惯就好。”
韩自中古怪地笑了一声,等俩人的视线挪到他身上时,他耸耸肩,驴头不对马嘴:“水开了。”
谁都能习惯,云霁可不是习惯的人。韩自中笑道:“你的意思是,这个营地也不大安全啊。契丹人若是突袭,咱们便拔营后退,绝不还手?”
刘猛一张黑脸憋的是红里透紫,辩解道:“这地方安全的很,前面就是戈壁滩,地势险要,契丹人不敢进。”
云霁拿铁勺子舀热水,半晌,自己也笑了:“靠着天险过活,老本能吃到几时。”
刘猛开始觉得头疼,怪不得派他来干这苦差事,这俩活宝凑在一块,谁能招架住?他只得强调:“俺不管你们怎么说,怎么想,总之就一条——不许出营地大门。”
云霁捧着杯子,看似听话的“嗯”了一声。刘猛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安慰道:“咱们忍个十日就回去了,千万别调皮啊。”
韩将军虽然说“随便使唤”,但一个是他儿子,另一个是准儿媳,刘猛哪里敢随便使唤呢?!
韩自中视线不着痕迹地从云霁面上滑过,心道她若是能老实听话,才是出了鬼-
刘猛前几日盯他们俩比较紧,到了第六日,也渐渐放松警惕,随他们在营地走动。
云霁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瞭望台上,她很有耐心,从雾蒙蒙等到太阳出来,直到红日西坠,她才揉着脖子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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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自中蹲在底下等她,抖了抖身上的冰粒子,问她:“连看三日,白茫茫一片,你还能看出花来?”
云霁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他,指着远处的雪丘问:“那是什么?”
“雪覆盖的山丘。”韩自中干脆道。
“如果一直下雪,无人经过,雪会不会越来越厚?”
“那是自然。”
云霁趁着日光残余时将韩自中拉上瞭望台,指着戈壁滩上的一处凹陷说:“周围的雪雪积越厚,只有一块不见厚,说明什么?”
韩自中摸着下巴,轻声道:“有人不断经过,将积雪越踩越实。”
云霁的眼里有一线红光,她压抑着激动的情绪:“他们也在看我们。正如刘猛所说,戈壁滩是天险,我们失之必危,而契丹人得之,大军可直压宁武关。”
韩自中突然笑了:“作战计划是什么?”
俩人默契十足,云霁朝着戈壁滩扬了扬下巴,韩自中就懂了。观察还不够,她要上戈壁滩,看看契丹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回帐篷的路上,韩自中小声地问云霁:“咱们什么走?”
云霁亦小声回答:“我自己去。”
韩自中立刻停了脚步,指着自己,疑惑道:“我不去?”
“我只是想看看戈壁滩内的情况,很快就回来。”云霁拢了拢领口,哈着白气说,“两个人一起去,目标太大,容易暴露。”
云霁不想他跟着冒险。一是对自己有信心,二是不想欠人情。
韩自中凝看她一会,笑道:“你觉得我贪生怕死?”
“自然不是。”云霁干脆道,“我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韩自中耸耸肩,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你不让我去,我就让你去不成。”
云霁抿着唇,肃然道:“大事面前,由不得你犯浑。”
韩自中也不让:“双人成行的道理,你没听过吗?”
真是耍无赖的一把好手,云霁绷着脸往前走,韩自中也不追,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好像吃定她一定会改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