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柳家那边很平静,高浩成也没有任何旨意传来,太后或者其他宫妃都没有出现在柳青青的面前。平时里,除了得到高子明默许的染月会趁着夜色前来给柳青青送菜饭,大家似乎遗忘了她这个皇后的存在。
这间破烂腐臭的小屋子,俨然成了柳青青的整个世界,她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墙角放的马桶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另一头就是她睡觉的草席和被子。这样的事情,若是以前,她光是想想都不能忍受,可真到了这个地步,她反而能够平静接受,总比一开始高子明不让她上厕所,一心看她出丑要好上许多。
柳青青的适应能力很强,过了五天,她已经不觉得这屋子有什么臭味,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臭味,除了身上有些发痒,其他一切都还好。
她知道,高子明这样做是为了让她屈服,只有她尽快的屈服,向柳家哀求,柳家父子才可能会一时心软交出手里的兵权。
柳青青有时候也想让高浩成称心如意算了,柳家毕竟不是她真正的家,柳家的利益与她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她心里不愿意被人利用,更重要的是,她如果屈服,而柳家父子不愿意为她舍弃权力,反倒将她视作弃子,她的处境只会更糟糕更危险。所以,她只能硬撑着,寻找自己的路。
午夜刚过,柳青青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竖起了耳朵,警惕的看向门边。
一会儿之后,门被打开,一个人影窜了进来,又迅速将门关上,男子特有的声音响起。“小姐,是小人,张鲁。”
张鲁来了!柳青青心里激动,这些天,逃跑的计划已经在她脑海中逐渐的形成,只是还需要一些帮助,她一直等待着他的再次出现。
“小姐,老爷和大公子让小人转告小姐,请小姐耐心等待,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小姐的。”张鲁这样说时,那黑亮的眼眸中带着不安和同情,即便在夜里也显得十分清楚,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很害怕柳青青会发脾气或者嚎啕大哭。
柳青青摇了摇头,道:“高浩成要的是兵权,他拿不到兵权又怎么会放过我呢?父亲和兄长,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小姐……”
不等张鲁说完,柳青青的眼泪已经簌簌落下,哽咽道:“你不必安慰我,我已经想好了,我是柳家的女儿,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柳家吃亏的。”
张鲁有些吃惊,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双眼圆睁直视柳青青,半响才说:“小姐果然长大了,和传闻的不太一样。”
柳青青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反应,她吸了吸鼻子,一字一句道:“这个皇后的位置,其实不做也罢!我现下已经想清楚,与其被困在宫里做高浩成对付父兄的棋子,还不如远走高飞,逍遥自在的好。”
“小姐的意思是……”
柳青青没有立即解开张鲁的疑
惑,视线看向了木门,眼神悠远的说:“从这里出去一百步的地方有个池塘,我见那池水虽然平静,却十分清澈,不像是一个狭小的水塘子。那池塘可是与外面相连?”
张鲁再次吃惊,道:“小姐好眼力,这池塘的东面确实有一条大河,当初修建池塘时人们修了条三百尺长的暗河,水也是从那里引来的。只是水流不急,旁人一直不曾注意罢了,小人也是偶尔和这里的院外谈起池塘而得知此事的。”
闻言,柳青青长长松了一口气,道:“高子明对我的看守虽然不严,可一路上还是有许多的侍卫,而且这里住着太后,院门四周必然是重病把守,我想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只有从池塘里逃跑,尚可行。”
张鲁双眼亮了起来,可随机又暗下去,慎重问:“小姐可是想清楚了?您一旦逃跑,可能再也做不成皇后,也不能回到柳家……”
柳青青不在意的笑了笑,想到这些天从染月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正色道:“自然想清楚了!父兄当初拥护高浩成登基有功,而且先帝在位时,曾赐给我家一面免死的金牌,非谋逆大罪不得株连,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那就是了,我逃走,若是父兄能够想法子帮我洗刷罪名,我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若是不能,想必父兄也会暗中照顾我,我不会活得比现在更糟糕。柳家有先帝御赐的金牌,也不会受到牵连。”说到这里,柳青青微微一顿,看向张鲁,极为慎重的对他一拜,道:“张大哥,你是柳家的家生子,想来也把柳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还请张大哥帮我,帮柳家!”
张鲁慌了手脚,上前搀扶她,他的手刚刚碰到她,立刻想起来男女授受不亲,而且她还是皇后,便好似被蛇咬了一般将手缩了回去,着急道:“小姐莫要如此,莫要如此!此事……事关重大,小人需向大公子禀报后才能答复小姐!”
柳青青苦笑,抬首,却并不直起身子,依旧弯腰,直视他道:“难道张大哥以为高浩成和高子明会给我们柳家足够的时间吗?大哥不是不知道,我父兄对我实在是娇惯,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只会越加的不忍心,到时候……我怕、我怕柳家因为我而落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