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虾吃吗?”
陈启星被人喊了一声,回过神来,转头点了点:“好的,你挑你喜欢的就可以了,我什么都吃的。”
李煦涵想了想,反倒想到一个法子:“我们分头行动,你去买三样你爱吃的,我这边也买三样,等会儿在外头用餐区见,怎么样?”
陈启星没深思李煦涵的建议,仍旧点头说好,往右手边的店铺走去。他在国内已经不太会吃三文鱼刺身,尤其是出了虹鳟鱼那档子事。但是他对澳洲的食品安全还是放心一些的,如今看到便宜得不行的一整块三文鱼刺身卖,忍不住买了一块,让师傅帮忙削成片。
他又买了海胆和一打生蚝,都放在托盘上,打算往外头走。没走两步呢,又看到那边说蒜蓉鲍鱼的,陈启星低头看了一眼托盘上的量,心里想着,那两个海胆充其量也就是个小点心,不必归为“一样”。
于是他又放心地点了一份蒜蓉蒸鲍鱼。
等到他终于把东西都取齐拿出去,李煦涵正好在就餐区的入口附近占了一张桌子。李煦涵朝他招了招手,看见他托盘上的四种食物,忍俊不禁。
“这个不算吧,也不是很多……”陈启星扫了一眼对方买的芝士焗龙虾尾,熟虾还有海鲜烤串,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海胆往旁边挪了挪。“而且这个是给你的。”他将其中一个海胆递过去。
李煦涵看着像偷油被发现的小老鼠似的陈启星,哈哈大笑:“买了就吃吧,我还能不给你吃咋的。”他将自己买的熟食放到二人中间,“本来我也是想着share的。”
“你别客气。”李煦涵说着,倒是以身作则地将柠檬汁挤到生蚝上,自己拿起来吃。
陈启星这会儿也就不再客气了,把魔爪伸向烤的喷香的大虾。等他吃了半打虾,这才开始唆起生蚝。
“这里的生蚝比我想象中的要便宜些。”
李煦涵夹了一片三文鱼刺身,说:“这边的生蚝啊,我觉得还是没有塔斯马尼亚的清甜。那边儿的生蚝养殖场里的生蚝是真的便宜。”
他刚说完,便看见陈启星的刘海颤了两颤,对面的人已经闻言抬起脸来,眼睛里全是好奇又期待的光泽。
李煦涵一笑,若不是如今手里脏,他实在想要弹一弹对方像小型芦苇荡一样的刘海:“下一回有机会,一块儿去塔岛吃海鲜。”
陈启星的眼睛亮了一下,又有些害羞地垂下来,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他才轻声羡慕道:“你去过好多地方……”
“以前我爸在国内当医生,忙得半夜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要往医院赶。来了这边,他们假期多了些,有空便抓紧时间出去玩,生怕后面没有时间。他们去旅游总要带上我的。”
“真好。”陈启星感慨道。“我就很少会出去旅游。”
李煦涵看了一眼外头波光粼粼,觉得这景色实在不适合说这么沮丧的话题,便打住不再提及,让人专心吃饭。
虽然海鲜的量看上去不多,除了生蚝和海胆,每样都是实打实的肉。风卷残云一顿下来,倒是都饱了。剥下来的虾壳、贝壳残骸垒在托盘里,一股子海鲜的甜味混着微腥的海风扑面而来,勾得一直在桌凳之间巡逻的海鸥虎视眈眈。
这边的人都没有喂海鸟的习惯,生怕一个错手一片肉下去,乌压压的海鸥全不要命地扑上来抢食。
李煦涵预防着那些轻的虾壳被风吹走,等陈启星擦干净手,便将盘子里的残渣全扔进垃圾桶,拉着陈启星去洗干净手。
“你知道吗,我刚来墨尔本的时候,看见联邦广场那里的人,就坐在海鸥堆里。我当时想,这里的人都不怕禽流感的嘛?”陈启星一面洗手一面说道。“而且我还担心,会不会走在路上,突然天降鸟屎。”
“哈哈……”李煦涵笑出声来,“有一回刚下完雨,我伞还没来得及收呢,啪的一声好大一坨就砸我伞上,弄得我还要在学校的洗手盆里洗了一池子鸟屎。”
陈启星听得先是一愣,继而捧腹大笑:“幸好你没收,不然就落你头上了!”
“是啊,不然第二天脸书群上就是我用洗手盆洗头的盛照了。”李煦涵跟着笑。
陈启星总算笑够了,抬头一看,见对方早没跟着放声大笑,反倒一脸宠溺地盯着他看,弄得他好难为情,只得转移话题:“等会儿要去哪儿呢?”
“想带你去我母校,赏脸吗?”
布满涂鸦的通道,造型古典的标志性大楼,平整的绿茵,还有那株还未开花的蓝花楹。陈启星跟着李煦涵,听他讲他在哪里哪里上过课,听他讲有段时间特别喜欢在图书馆里借闲书看,听他讲毕业的时候站在盛开的蓝花楹下拍照,有一种穿越了时光的感觉。
身旁还有正在上学的年轻人,陈启星站在大楼前,望着他们来往的面孔,好似一眨眼就看见从前的李煦涵从他身旁走过,赶着去上课。
他虽然看不见也摸不着,但他方才走过的那段路,十八岁和二十二岁的李煦涵也曾走过。陈启星忽然想到,如果时光穿越,现在的他遇上当年的李煦涵,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认出彼此。
校园里承载了他一无所知的对方四年的时光,如今通过二十三岁的李煦涵讲述的故事,他也能稍稍共享一下那些错过的青春。
“可惜现在蓝花楹还没开,不然倒是可以给你拍一张。”李煦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