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这种事啊。我是想帮助残障人士,才会继续这份工作。因为有价值,有自豪感。可对方如果是脑死亡患者,会怎么样?没有意识对不对?再也醒不过来了对不对?用电脑和电子信号控制这种病人的手脚,会怎么样?我想到的只有制造弗兰肯斯坦而已。”
星野没有看前辈:“可是,弗兰肯斯坦的设定,是有意识的。”
“那还不如弗兰肯斯坦。利用没有意识的人的身体,来自我满足。首谋者是社长夫人吧?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还是赶紧抽手吧。我说这话是为了你好。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难啊?那种看似有道理的实验,不管做多少次,都是行不通的。你只需要说一句:没办法让令嫒的手脚动起来。这不就行了?”
星野只盼电梯在中途停下,有别人上来,结果电梯途中居然不停,直接到了一楼。他只好一直保持沉默。
“我的表述可能不太恰当,”走出电梯之后,星野对前辈说,“我们说信号是由大脑发出的,却不知道心在哪里。全世界的学者,没有一个人知道。所以,不要触碰那部分,只要响应需求就好了。”
前辈打量着星野。“你真够冷漠的。”
“是吗?”
“虽然法律上还很模糊,但其实脑死亡就等于是人的死亡。也就是说,你对待的是一具尸体。用尸体做实验,我是做不出的。真可怕,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星野拼命压抑着因愤怒而抽动的脸颊,扯出一个微笑。
“小姐没有接受过脑死亡判定。”
“那不就相当于植物人吗?”
“不知道。我没有立场对此进行判断。”
前辈愕然摇头。
“算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随你的便吧。不过,我只说一句:不管你怎么努力研究让脑死亡者的手脚动起来,也不会让任何人受益。”
“我知道。”
“那,你好自为之吧。”前辈扬扬手,向与大门相反的方向走去。
星野望着他的背影,在心中低语:
不会对任何人有益?这说的是什么话。已经有益了啊——
到达位于广尾的播磨宅邸时,刚过下午四点。他按响大门上的门铃,对讲机里便传出薰子夫人的声音:“喂?”
“我是星野。”
“好的。”话音刚落,门锁就咔哒一声开了。
星野一边瞟着院子,一边往屋子走,这时,玄关的门开了,夫人走了出来。她肤色白皙,尖下巴,单眼皮,眼睛细长,想必很适合穿和服的吧。她三十六岁,比星野大四岁,但看那娇嫩的肌肤,完全不像那么大年龄的人。
“您好。”他低下头打招呼。
“辛苦,拜托您了。”
夫人的语气愉快而彬彬有礼,星野觉得,她没把自己当成丈夫的下属,而是女儿的救命恩人。
他照例走进那个房间,瑞穗正坐在轮椅上。她身穿格纹连衣裙,腿上是紧身打底裤。
“今天外婆不在呀?”
“嗯。她带着我儿子回家去了,到晚上才回来。”
“哦。”
也就是说,今天自己是和夫人单独在一起。星野心中暗喜,忽然想到还有瑞穗在,赶忙悄悄修正了自己的想法:是三个人才对。
“线圈已经装上了。”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