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会馆是江南商会所创办的。
同其他省的会馆一样,坐落在京城的东南区,由各大商号轮流坐堂。
因为往来入住的人非富即贵,在这样的大会馆住宿,费用往往是住在其他地方的数倍,而且还有入住门槛。
以陈松意对赵山长的认知,他并不贪图享受,从来只选对的,而不选贵的。
所以当发现马车停在这里的时候,少女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赵山长却示意:“到了,下去吧。”
下了马车,陈松意站在江南会馆气派的大门外,伸手扶了两位先生下来。
听见其他马车上的人也都下来了,发出意外的声音,她不由得思忖起赵山长为何会选择这里。
在台阶下站定,赵山长看着门边上的江南会馆四个大字,捋着短须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看向从马车上下来的学生们。
等人都下来了,站齐了,他才说道:“走吧,进去。”
全都是第一次来京城、住会馆的举子各自露出稀奇神色,留下书童跟长随负责搬运行李,自己跟着师长进了会馆。
一入前厅大堂,里面一股暖风顿时扑面而来。
这样骤然一冷一热,要是没有方才在马车里灌下的那碗姜汤打底,他们可就要受不住了。
恢宏大气的会馆里,跟外面的冰天雪地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种天气,会馆大堂还摆放着一盆盆盛开的秋菊。
菊花的花瓣在宜人的温度下开放舒展,璀璨的金黄色夺人眼球。
哪怕是陈松意在经过的时候,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果然是江南商会啊。”她听见旁边走着的一人唏嘘道,“真是财大气,先生怎么会选择带我们来这里住?”
倒不是说他们不配,只是在他们的预期里,比起享受,师长大概更想磨练他们。
别说是租院子住,甚至可能把他们送到城外的大相国寺里去,忍一忍苦寒,耐一耐寂寞。
这个时段,会馆没有什么业务,正是清静的时候。
今日坐堂的陆掌柜是个黄脸中年人。
看到书院一行从外面进来,他短而浓的眉毛立刻一挑。
目光将每一个人都扫了一遍,最后才落在了带队的赵山长身上。
能在这里坐堂的掌柜目光都很毒辣,他一下就看出,不光是带队的赵山长,就是他身后这些初来乍到京城,用厚棉衣把自己裹成球的年轻人也多有不俗。
尽管这一行看上去跟会馆的准入标准还有一段距离,可人家既然来了,就必有让他们放松标准的底气,陆掌柜想着,偏黄的脸上挂起了笑容。
他站起了身,拱手道:“在下姓陆,是这里的坐堂掌柜,不知先生一行来会馆有什么需要?”
“陆掌柜。”赵山长也同他回了礼。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上柜台,“这是周副会长的亲笔信,我们的来意,掌柜看完这封信就知道。”
陆掌柜眼中闪过微微的惊色。
江南商会有一正两副三名会长,赵山长所说的周副会长自然就是其中一位了。
当看到赵山长拿出信,陈松意心道难怪。
难怪说等到了地方就知道,不用去看院子,原来他走一步算三步,早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安排好到了京城该住在哪里。
陆掌柜打开周副会长写的信,迅速地看过抬头跟印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