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绮盯了叶之一会儿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我看你就是虚伪,要么就是心理变态,你怎么就这么怕说男人,整天说说男人男人男人,不是很轻松的话题吗?有什么不自在的!
叶之说,你精力太旺盛了:不觉得心累说去吧,我连";东西";都替你帮别人买了,你不虚伪你怎么不自己去买?还富有创意地当成生日礼物,还说我虚伪!总之,你让我感觉累。我走了!
威胁谁?我看你身边的男人太多了,让你看花了眼心烦,别再犹豫了,选一个吧,离开坟墓吧,不,是空穴!兰绮在叶之身后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叶之任兰绮在身后讥讽:下回你生日的时候,我不会忘记去看你,你若没找到男人,我送个";东西";给你!叶之径自走了,懒得搭腔。
你把言语的弓已拉到箭头,射吧
你把言语的弓已拉到箭头,射吧
清晨雾很大,似乎是从大地挣扎之后破土而出的,铺天盖地,浓重而温厚,预示一个晴朗的天气。叶之心血来潮偶尔也加入晨练的队伍。当叶之慢跑鬼使神差来到典雅街,忽听一位女子之尖叫怒骂声,由于忘我而投入,激愤之极,声音嘶哑变调,似如锐器划着玻璃一般刺耳。朦胧中,那女子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却显示一种舞蹈家在舞台上表演时才有的美妙身材。墨色的长发,红色的束身上衣,墨色的裤子,在雾中依然色彩分明。
妈的臭,姓张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下三烂谁能看上你这种人谁他妈的瞎了眼,你这头猪!你去证实一下,你老婆也可以证实,那天我和你一起去厦门与客户谈生意是不是早上去下午回来?什么和你一起睡了三天三夜?牛皮烘烘,猪才和你一起睡。你不要看我孤独一人住,就以为我好欺负,可以随意当成你吹牛的调料。X X是我的朋友,X X X是我的朋友,X X也是我的朋友。。。。。。不论你要黑道还是要白道老娘都不怕。有种的别当缩头乌龟不出来!老娘首先告你诽谤罪。昨晚尿憋足了没有?请撒出来照照自己。。。。。。
叶之终于听出了这女人是谁,一串朋友中的名字居然也有叶之。叶之有点感动,她怎么也想像不出兰绮的骂街水平还是一流的。这些年她也真历练出来了,作为朋友,她不能让她再歇斯底里下去了,让人看笑话不说。让她点到为止吧,该澄清的该让人明白的她已经基本表达得淋漓尽致了。叶之快步走上前,叫了声兰绮,兰绮见是叶之有些意外,继而眼圈刷地红了,叶之劝了她几句,拉着她白润圆实的手腕回到兰绮馆里。
兰绮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叶之第一次看她显得这么软弱,也许这才是真实的她,她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前世不知造了什么孽,落得今生下场!她的胸脯起伏着。叶之说,兰绮,这点小事算什么,用不着大动肝火。兰绮说,你不知道,那个姓张的死鬼的店就在不远的18号。三月初八那天,他告诉我厦门有一个客户需要我店里的一批铜器,我便和他一起去谈这笔生意,去了他说要留下来,天色已晚,我坚持返回。哪知他在背地里早已和人打赌,说别人搞不到我,他三下五除二,一定能搞掂。从厦门回来后吹牛说和我睡了三天三夜,还诬蔑说我不过如此,很容易就被他放倒、摆平。还是另一个朋友提醒了我,我才知道整条典雅街的人为什么左一句右一句,话中有话地和我开玩笑,原来是那个死鬼造谣诽谤我,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叶之作出对这个世界好无奈的样子:这有什么好气的,犯不着这么生气。你不在乎,它的威力就大打折扣。其实他也未必故意诽谤你,你有姿色又是单身一人,有些男人无聊的时候就喜欢背地里谈女人,图个嘴上痛快。这条典雅街数你最出众,谈谈你也图个心理上的满足,说明你值得别人去谈论,若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乞丐,他们会去谈论吗,不败胃口才怪。你应该为你的与众不同感到骄傲才对。兰绮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谁见了心里不生出一点私心杂念才怪。
欲望是一种精神行动
欲望是一种精神行动
兰绮的气消了许多,说,我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前几天一个晚上,因为你给我买了新的";东西";,我一想,不对,朋友要是以为我有辱没她的人格不高兴怎么办?我不是自讨没趣吗?就把那个";东西";扔到垃圾堆里,等我清晨开店门时,那个";东西";鬼使神差地摆在我的店门口,还插在一块面包上。不知是哪个死鬼恶作剧,他妈的,一个个臭男人像幽灵一样在暗地里窥视着我。怎么不把他自己的东西割下来摆在店门口来祭我的*?!
叶之听着,忍不住嗤嗤发笑。兰绮没好气地瞅着她:亏你还笑得出来!昨天我儿子来了,他爸爸和后妈不知怎么待他的,他一来我这就扬言要杀人,他才17岁,就产生这样的心理。他来露个脸,吃了一顿饭,晚上就出去了,两三天过去了,一直没有回来,没去上学,也没有去他爸爸那,叫我怎么活得安生,真像下地狱一般!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急于离婚。唉,我的天堂在哪里?我活着又是怎么回事?
叶之说,不怎么回事,大家活着也都不怎么回事。大家都在地狱与天堂之间挣扎着,挣扎的动力就是种种欲望,无休无止的欲望,努力踮起脚就觉得比别人离天堂近一点了,其实是自欺欺人罢了,到头来大家的结果都一样。我这几年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不生气。
正说着,一个高大的男顾客走进店里,东瞧瞧,西看看的。
兰绮收起愁容,马上换上笑脸迎上前说,李先生,你喜欢根雕,最近进了几件,本来我不做根雕生意,看不错,想到你要,就顺带进几件,不错的,你看看吧。看来此人是兰绮的老顾客了,50出头,寸板头,显得有点虚胖,眼袋丰厚,但还是有点气质的,他对兰绮有点蘑菇。叶之看出某些端倪,知趣地说,兰绮,不耽误你做生意了。你们忙,你们忙吧。兰绮给叶之使了个眼色说,等一下,急什么,再坐一会儿。叶之就不好走了。李先生磨磨蹭蹭地欣赏着工艺品,终于看上了一件根雕,说,这件我比较喜欢,主要是天然多于人工,人工痕迹少而精,有画龙点睛的效果。兰绮说,你要是喜欢,我便宜点给你。李先生平静地问,多少?兰绮说,给你个最低价,280元。李先生说再少一点。兰绮说,真的没赚你的,如果按单件算连运费都没挣到。李先生付了钱,朝叶之看看,欲说还休的样子,踌躇一会儿,也许觉得不便停留,取下根雕走了。兰绮说,这个人是港商,长期在海城做生意,追了我好长时间,按说他条件还不错,可他要找的是情人,而不是妻子。我对他说风尘女子比较适合他。可他试图改变我的观念,他说";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还要将店租、我的生活费、孩子的学费全包了,每月3000。叶之,我喜欢用自己挣的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用起来多自在。嗬!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也不可能掉下不劳而获的馅饼。
叶之说,你现在是自由人,按当代";新人";的观点,真是什么都可以无所谓了。没有目标、没有责任,只有自己,及时行乐才是识时务的俊杰。你一定要守着一方净土,我尊重你的人格,但又十分同情你,你的青春就为了虚无的理念蹉跎了?而且,你本人也是那么的不甘心。
兰绮说,那我能怎么办?也许我做人的哲学早已背时了。我即使要找也得找一个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人,一定要结婚,对我真心。一个男人如果连结婚都不想,纯粹是想和女人玩玩,不想负责任,等女人色衰之时,就是分手之际,这时候的女人才叫惨淡呢。这就让我时常想一个问题:人与动物是不是应该有些差别的?人是不是应该更美好些?美好的代价是痛苦吗?正说着,晓铃来了。晓铃今天穿一套米黄色的套装,宽大的裤管,呼喇呼喇地招展着,潇洒飘逸。她面色苍白,心事重重,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是兰绮的朋友,叶之也是兰绮的朋友,因为兰绮,她与晓铃的关系也亲密了许多。晓铃长得娇巧玲珑,干练精灵,虽才30出头,已事业有成,经营花店,海城的每条大街都有她的分店。她整日在花店里出出进进,身上不时散发淡淡的花香。
兰绮说,花仙来了,喝杯茶吧!哟,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国色天香可不是这样的啊。兰绮边说边麻利地用仿古紫砂壶筛茶。晓铃说,我今天想去算算命,你们要不要去?陪我去吧。兰绮疑惑地望着晓铃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从前好像不信命的。晓铃说,算着解闷嘛,我车停在街边。关店吧,一起去开开眼界嘛,人家都说那瞎眼老头算得可准了。兰绮终于被她说动了,硬拽着叶之一块上了宝马。宝马是晓铃刚买的,有经济头脑的她终于等到加入了WTO后汽车降价了许多才买。她们进了车,晓铃熟练地驾着车上了高速公路。大约过了20分钟,进入了晋水县,车拐进一个小镇,在一座小洋楼前停住了。小楼只装修了外部,内部一至三楼都是水泥地。上顶层第四层,四层已经装修并住着人。晓铃问一青年男子,陈阿仙在吗?未等男青年回答,屋里传来一个男人浑浑沌沌的声音:我在我在。声音刚落,一瞎眼男子从屋里走出来,好像全身都长满了眼睛似的,把她们引到阳台上坐下。叶之推断晓铃从前不算命,但最近经常算命,否则她不会对这条算命之路、这座偏僻楼房这么熟悉。然而瞎子能引路吗? 。 想看书来
盲人做领路人的荒谬
盲人做领路人的荒谬
晓铃是个不太遮拦的人,比较透明,不知她遇到了什么困惑之事,让她越活越找不到北。世间让人困惑的无非";情";和";欲";二字。在经济上她不能说不满足,那么就是为了一个";情";字了,她与她的丈夫伟,不,严格地说伟还不是丈夫,他是属于那种不想打结婚证只想同居的另类人群之一。她和伟之间的情感纠葛一直没完没了。在旁人看来早就该结束的一场游戏,她却越演越入迷,越演越不能自拔。想想明眼人都不能解惑,瞎眼老头能为她指点迷津吗?叶之坐在阳台上向客厅里巡视,客厅内挂着一张八卦图,铜炉插着檀香,这气氛将人心安稳下来。整个一副道教场所,和电视中热闹的广告";惠元肾宝,他好,我也好";有一种说不出的冲撞。
晓铃还未开口,瞎眼老头就翻着白眼珠先问了她的生辰八字,然后煞有介事地掐着手指算计着什么,并且念念有词,神神叨叨的,让人觉得可笑又神秘。瞎眼老头终于停止掐算了,他说,你今日来是为了一个";情";字。我想楼下停着宝马,身上挂着珠宝的晓铃十有*当然是为了一个";情";字,叶之怀疑瞎眼老头没全瞎,她发现他的儿子孙子都有一只眼像罩着一层蛋膜一样的东西,但都可以用另一只眼看电视,那只被白膜罩着的,也许是用来感觉人生不可泄漏的天机。这很可能遗传上有问题或先天缺乏某种维生素或某段基因缺损。这正好为他算命找到了藉口,算命人大都有异相,人们总是这样习惯的认为,这样的自欺欺人。
老阿伯,你说我和他会聚还是会散?老阿伯嘴巴";啧";地一声说,那要看你的手段,你有母威,他比较怕你,但他年轻,心难定,所以要看你的手段,看你有没有那份胸怀,能不能容他。你若和他事事计较只有散。晓铃说,我已对他够宽容了,我只想和他保持一种夫妻关系,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做我的生意,不再结婚。让孩子有个名份,而后由他去吧,只要孩子能合法地生下来。叶之听着心一惊。这个晓铃可谓走火入魔死定了。经济发达了,女人们都幸福了吗?很多公共场所娱乐场所大都是为男性服务的。情呢?总也是伤害着女人。死心眼活该倒霉。接着是兰绮算,兰绮对自己充满希望又直接了当:算算我什么时候找一个丈夫才合适?算命先生说,你命硬、好胜,吃力又不讨好,你去奔儿福吧。言外之意,兰绮是要独立一生。兰绮说,我不是很衰吗?怎么这么衰呢?为什么偏偏就我这么衰?不行,我一定要找一个,我决不认命,我就不信这个邪!瞎眼老头立起身来,说,找一个衰运一次,一次比一次差,不如不找。看着兰绮急得脸都发红了,叶之差点笑出声来。不是兴灾乐祸,而是觉着滑稽,兰绮咒骂起命运,念念叨叨的,十分的不甘心。瞎眼老头有点不耐烦,说,真的,你奔儿福吧。兰绮指着叶之说,你给我这个姐妹算一下。算命先生说,她外柔内刚,心性急躁,女中豪杰,把丈夫管得服服帖帖,言听计从。叶之本来像一个旁观者,心平气和。一听瞎眼老头的言论她就光火,心想,最没魄力最不得志的就是我了,一派胡言。妈的!她拔脚就走,只有晓铃还粘着瞎子问东问西,问过后掏出百元大钞供奉他,说,一起算了。她们各怀心事离开了小楼,上了宝马车,才觉得回到了真实的生活。刚才仿佛演了一出生活小品,谁都是演员,谁都不是演员,谁都不知不觉。病态脆弱的人们,在生活中麻木地活着,清醒地痛着,于是需要麻醉自己欺骗自己,以减轻种种不适。真可谓是精神理疗。
她们上了宝马离开了晋水县。兰绮说,晓铃,你整天海城省城两头跑,还有身孕,你受得了吗?你早该和他一了百了,你们相差八岁,本来就不合适,加上你生了孩子,会老得更快,他现在就和别的女人同居,将来你人老色衰,你能保证稳得住小你八岁的伟?趁早分手!晓铃说,我不甘心,我为他付出太多。叶之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越不甘心你付出的将越多。兰绮瞅了叶之一眼说,你还不是当局者迷?!叶之噎住了。兰绮说过,晓铃是一个容易走火入魔的人,她曾割手腕自杀过,为情。也许命不该绝,被发现救了过来。她做生意的姨带她到深圳开的公司做事,她聪明能干,很快赚了一笔钱,并认识了现在的伟。可命运真是戏弄人,她从一场情的旋涡有跳入另一个旋涡。这就是宿命吗?
命算完了,是好是坏将信将疑,安慰也罢死心也罢日子还得继续下去。晓铃到省城去了,带着身孕的她去笼络伟,像洽谈一场生意。每星期跑两至三趟,省城离海城单程高速公路需3个小时,如此折腾,叶之真为她担忧。晓铃果真出事了,由于劳累、忧心动了胎气,见了红。她也不上医院去就诊,只请了医生来她的套房巡诊,每天来一次。兰绮对叶之说,叶之,晓铃那孩子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是人命关天,我怎么好说趁此机会流产算了,我这样说,好像不近人情,可是不说我也觉得对晓铃不够姐妹。若我说了,晓铃必定生气,我就不说算了。随缘吧,也许孩子是无辜的,他有生存的权力。叶之说,你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你没看她还在几近疯狂地往省城跑,极力要抓住将要失去的伟?这就是她的目标,她要达到,义无反顾。等她的伟回到她身边后,她又会觉得万分委屈,内心不时地升起悲愤、怨恨、忧伤。那时她才会感到伤害后的疲惫。疲惫之后或心死或徘徊,矛盾折磨着她的心。兰绮说,晓铃是想用肚子里的孩子牵住伟的心。可伟找出种种看似合理的理由不打结婚证,而且眼看就要到澳大利亚留学了。人一走,千里之外上哪儿去找?孩子能拴住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