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刚送了雪茶来,就见娄锦写好了字,正发呆。tayuedu
“小姐?”
娄锦把那信递了过去,交给流萤,“明日我走后,把它贴在我窗口。”
她说完,茶碰都不碰就上了床。掀开被子咕噜钻了进去,任流萤怎么唤都沉默以对。
流萤低头,细细看了那字。
“相逢有时,天涯咫尺,记得要来看我。”
流萤叹了口气,把信收起来后,就退了出去。
那日夜晚,她一夜无梦,与她相反的那一夜,有人梦靥缠身,冷汗涔涔。
武世杰尖叫了一声,从噩梦中醒来,他浑身一个冷颤,瞪大双眼呆愣着,那眸子里毫无焦距,他像是听不到贴身侍女的呼唤,而是泪流满面,哀戚地哭了起来。
婢女见他如此,怕魔怔了,忙去找武元夫妇。
武元进门的时候,见武世杰埋头痛哭,一头松散的头发,两只发红的眼。他这些日子竟变得如此憔悴不堪了。
武元心疼道:“孩子,怎么了?”
武世杰沉默地转过头,睁眼看着武元,他道:“我梦到锦儿死了,梦到她被人沉入湖中,梦到她怨恨地看着我,我知道这是梦,可我醒来后,心如刀割,到现在亦无法平复。”
武元夫妇互相看了眼,神情很是惊讶。
武世杰摇头,“是我明白地太迟了吗?我对锦儿是有感情的,你们让我追逐名利,可到最后呢,我摇摆不定,等我明白的时候,她已经恨我入骨了。”他说着,脑海中不断出现锦儿亡前恨意蚀骨的模样,他闭上双眼,任眼泪落下。
他不是对她毫无感情,他们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可他武世杰从无主见,一切听从爹娘,他的自以为是让他错过,乃至于倾尽一生都不可得。
武元和武夫人疼惜儿子,见武世杰这般伤心,都道:“孩子,我们会为你争取一切,你这段日子焦虑多了,出去散散心吧。”
他们夫妇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出了一番计较,娄锦现在是翅膀硬了,有方家和萧家撑腰,可这日子会久吗?只要她毫无屏障可倚靠,她便什么都不是,若是世杰想要,他们为何不可……
武世杰点了下头,他是累了,疲倦和一种由心底升上来始终都消失不去的愧疚折磨着他的心肺,让他终究难寐难安。
一早,天色阴沉沉的,大白日的却和那日落之时相差无几,灯火点着才能把整个屋子照亮,宫中嬷嬷走了进来,对着正在梳妆的娄锦道:“娄小姐,我们可以走了。”
娄锦点了下头,她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模糊地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发髻上的一朵海棠开得很美,她垂眸,轻轻地站了起来,嘴角扯开一抹淡淡的笑。
随着嬷嬷们走出去,她看到乌嬷嬷和流萤站在外头,两人均望着她,脸上都露出了担忧之色。尽管娄锦画了妆,可看得出来,她昨夜睡得不好,脸色暗淡着,神情也与今日的天气一般,阴郁。
经过窗子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下,那下方还是一块干净的土地,无一丝痕迹。
她低头,唇角紧紧抿了起来。
迎面走来的是萧郡公和方清雅,他们让婆子们送来了不少东西,方清雅道:“锦儿,你这次出发路上要小心,本来你琴儿姐姐也是要来送你的,可她一早被万贵人叫了去。”
娄锦几不可闻地皱了下眉头,有些勉强地笑道:“我自己去无碍的。”
方清雅点了下头,她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娄锦朝那人看去,见萧匕安挑眉道:“妹妹要去一段日子,做哥哥的送个礼物给你。”他说着,递出一个三寸大小的匕首。
娄锦却不理会他,想他那日把她带走,顾义熙一定误会了。
萧匕安皱眉,把那匕首塞到她手心,道:“不知道你最近怎么回事,见我一面就不理我,怎么,还想嫁人不成?”
娄锦瞪了他一眼,才收下那礼物,心头还是郁郁难欢。
萧匕安细细观察着她,这几日,她着实是没理会他,就连他几次特地从她面前经过,她也像是没看到一般,他冷嘲热讽也好,说笑戏弄也罢,她都无动于衷。
幸好,她还愿意收下这份礼物。
方芸儿和萧县公送娄锦上马车,就一遍一遍嘱咐,让她好好调整心思,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