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品学的成绩可就难了。听说了吗,下个月国子监要所有学子参观军营,并且要参与军营的训练,为期七天。”
“什么?”
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子都悲戚一叫,各自都计算着要买什么来恢复这即将被晒成黑炭的皮肤。娄锦挑了挑眉,入军营?倒是每年都能出点新花样,国子监真不愧是大齐最高的学府。萧匕安与左御风站在一旁,二人显然对这入军营都颇感兴趣。
萧匕安走到娄锦身侧,一副无事人的态度,恍若前几天从未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锦儿妹妹,明日娄阳的婚礼我便陪你一道去看看,母亲在被邀请的行列,你到时好好照顾她。”娄锦扫了眼在第二第三的排名,紫晓和萧琴的名字并列第二,这倒是在她的预料之内,她笑着点头,“明天还要去看一场热闹呢。”
娄锦对上萧匕安的眼,他的眸子讳莫如深,一双斜飞入鬓的眉微微上挑,那桃花眼中闪着熠熠精光,只看着便觉得他深不可测,好似那儿藏着蓬勃的野心,抑或,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漠然。她直直瞪了回去,或许娘说得没错,她们两母女都是这般,认准了便是要撞上墙也不见得能回头。她绝然不喜欢娘和自己在感情上的这种态度,显然那种见好就收,好聚好散定是要聪明得多。
然而,此刻,她却是勾唇一笑,她倒是不排斥自己这一往无前之心。萧匕安笑道:“锦儿是越发不把我这大哥看在眼里了,大哥伤心欲碎,真想把这愤懑说给母亲听听。”娄锦不理他,见他西子捧心,便是惟妙惟肖,不少女子都看了过来,面露春色,可以说,除了三皇子之外,萧匕安和左御风以及武世杰都是最佳的夫婿人选。
奈何武世杰为了照顾高阳公主已经多日未来国子监,而左御风又与方瑶定下了婚约。萧匕安自是上好人选。不少人动了心思,娄锦把这些人的小动作都看在眼底,唇角微微向上一翘,这未来萧府必然热闹极了。
方瑶拉了娄锦过来,她可不允许萧匕安离娄锦太近,什么情况!难道半路上认的妹妹就可以胡来不成?萧琴也是,她忙把萧匕安带走,萧家可丢不起这脸。要是爹爹知道,家里那是会兴起“血雨腥风”啊。翌日,万里无云,春风过处便是清新地很。
羊府的下人们都笑着安排着轿子,喜服。大小姐终于要嫁出去了,终于免了不少麻烦。那些下人这些年来苦不堪言,大小姐经常不见了,找到的时候便是在哪儿学习什么穿衣搭配,又是在哪儿学习什么御夫之道。这没出门的女子,学习这些来大胆执着,每每他们找到她之时,都汗颜地与老板打交道,过了好一会儿才能把小姐请回去。
羊府外锣鼓喧天,内院却显得尤为安静。闺房中,菱花镜对面的女子红衣着身,凤冠下那是一副漂亮娇俏的脸,尽管年岁不小,却生得极为漂亮。也难怪觉得方芸儿那破鞋配不上萧县公,一心要取而代之。
“他真的答应了?”羊馨侧头问着身边的丫鬟,丫鬟使劲点头,小姐如何都别怪她,这是老太爷吩咐的,只要人去了娄府,便是如何都要认命了。那萧县公是铁了心不会领小姐的情,小姐何苦要委屈自己成了妾室到底有什么好的?
羊馨浑然未觉这些丫鬟婆子们的神情有恙,只笑着点头,“那他不嫌弃我?我被娄阳……”那丫鬟险些招架不住,求助地看向身旁的嬷嬷。嬷嬷笑道:“小姐,老太爷如何和你说的便是如何,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怎么知道其中细则,这次也是老太爷出的面。”羊馨听着点了下头,她真是糊涂了,问这些人作甚。她笑着点头。
“给我把喜帕盖上吧。”那丫鬟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只想着小姐过门入了娄府便也就解脱了。喇叭唢呐吹出喜乐,羊馨要出嫁的消息几乎是传遍了整个京城,羊府纵使被抄家,这婚礼却办地并不寒碜。羊馨的出嫁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听闻羊馨是要嫁给娄阳,不少人掩嘴轻笑,这可真是绝配。一个丧偶,一个待字闺中竟近三十年。
“我说当初萧县公就应该大发善心把她给收了,这羊府被抄家了还能办出这样的婚事,果真是不一般啊。”那豆腐西施听着他的话,嗤笑了声,“你当所有人都钻钱眼里了,那萧县公对方芸儿如何深情,我要是有那样的一个相公,怕是梦里都要笑醒了。”
“就你,虎背熊腰的,若不是卖豆腐,改卖柴,人家以为是母熊呢。”“你!”羊馨丝毫没听到他们的话,只觉得外头吵得很,但她一门心思都在入萧府大门上,自然也用不了什么心思。娄府的大门敞开,上头的大红喜字烫金,在耀眼的阳光下熠熠夺目。红绸横贯整个屋檐下,一派喜庆的味道。
不少上次来参加娄世昌葬礼的人都在想,想来娄阳是那这喜事冲喜,好散了娄府这段日子的阴霾。娄阳与众人一一拜谢,他一身红袍,虽然年过三十,却生得清秀绝佳,这一番打扮起来,还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几个妇人都摇头叹息,奈何现在的娄府比不得以前,落寞地厉害了些,否则当初万宝儿死了,自也可以把女儿送进来当这当家主母。喜乐近了,娄阳笑着迎了出去。喜婆冲着轿帘道:“夫人,爷一会儿就会来踢轿门,你要等爷把那红绸交到你手上后才能出去。”羊馨应了。轿门上传来咚地一声响,羊馨的心一提,她总算是如愿以偿了。萧郎的心并非铁石,他总算明白了我一片心意。就算我是被娄阳玷污了,可萧郎,你既可以接受方芸儿,那我,对你痴心许了多年的人,你当不会嫌弃我才是。
至少,方芸儿不在的这十几年来,她代替了方芸儿替她爱着他,替她守着他。当红绸子入了她的手,她的心免不得一颤。今时今日,她总算如愿以偿。尽管这刚入府比不得方芸儿,可她有信心,方芸儿不是怀孕了吗?
人都道男子最忍受不得女子怀孕。这个时候便是男子最易变心之时。她可以对方芸儿容忍一二,只要萧郎的人时刻陪在身边,就算萧郎心在方芸儿那,怕也不见得方芸儿能容忍多久。如此一想,她笑了开来,抓住那红绸往外走去。
顷刻间,宾朋满座。唢呐奏出的乐曲依旧,随着她那喜鞋一步一步跨入一道又一道门槛,跟显得轻快无比。娄城与窦夫人帮着招呼客人,娄正德在里头与各家贵胄纨绔聊在一起。宾客们一边道喜,期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窦夫人笑看娄城,她道:“这事好在有你出马,否则大伯这事怕是没那么好办。”窦夫人说着心头微微一顺,娄阳是娶了一房又一房,可娄城不同,府里就自己当初送给他的一个通房,到现在还没添人呢。这期间不能说没有这窦家的背景起了作用,但她更愿意相信,娄城对自己的足够尊重。
娄城笑了笑,他这段日子过得顺遂了些。当然,除了正德要娶娄锦那事闹得灰头土脸,期间也算是不错。见着娄正德从那回廊处走来,娄城给窦夫人使了一个眼色,这才朝娄正德走了过去。这会儿,窦夫人便拿出十足的热情来招待来客。娄正德被娄城叫到一旁,两人避开人群,说了悄悄话。“一会儿娄锦就要来府上,你千万要沉得住气,上次给你的那个药送出去了?”
娄正德点了下头,那药已经充分与那胭脂融为一体,娄锦正是青春年华,他相信没有一个女子可以抵挡住这胭脂的魅力。娄城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儿子,这事你若办妥帖了,往后前途定不可限量。”“是。”萧家在文臣中的地位卓绝,而方府乃是武将之首。这两家结合在一起,他们的中心是方芸儿。而方芸儿的中心便是她唯一的女儿娄锦。
娄城并不否认他的野心,他借着今日一事可以羞辱娄锦,讨回当日在皇上和太子面前丢失的面子。但,他想要的更多。奈何娄阳没有儿子,若是有个儿子,想来现在这一招,娄阳怕是一早就想到了。
娄城为自己这神来之笔沾沾自喜之时,屋内那一拜天地便传了出来。他走了进去,里头白太姨娘笑着看向羊馨,尽管这儿媳妇年纪大了些,但好在家世不错,如今能陪娄阳度过这一关,往后的好日子哪里还能少了。顾太姨娘朝娄城看了去,她知道娄阳今日能成亲,那是自己儿子的功劳。娄阳那灰头土脸被人捉奸在床,虽没有传出去,可是娄府内没有不知道的。羊馨与娄阳拜过高堂之后,便被送入洞房。
顾太姨娘笑着拉住白太姨娘的手,“如果羊馨的到来真能去了娄府的晦气,那还真是要感谢娄城了。”闻言,正笑着与她对视的白太姨娘双目一凛,她儿子是运道不顺,可羊馨能娶过来,那就是他的福气,你娄城不过是出了二两力,就要我们感恩戴德?她笑道:“都是一家人,若真是好运气,那是祖宗保佑。”
话毕,她便说去招待客人,留下顾太姨娘绞着帕子,狞笑了声,“祖宗真保佑,老太爷还能走了?你早就座上梦寐以求的诰命之位了。”
奈何这话白太姨娘是听不到了。红木柱子旁立着两个人,那两人都身着粉色长裙,面上的笑都有些不自然。因着来往的客人也不与这妾室交流,两人都落寞地望着那入了洞房的人眉头深锁。
流翠怔怔地看着那新郎新娘的背影,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邪火突然从心底窜了上来。直咬牙细声道:“他不是说不会再娶了吗?”洪娘子听得她的话,唇角讥诮地上扬,“这府中添主母那是早晚的事,我不过是恨那羊馨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说什么这辈子只要嫁给萧县公,可一听那藏空相士说她能改变娄府的命运,便巴不得一早就嫁过来。”流翠蹙着眉,脸色也十分难看。
“我怀孕了。”流翠陡然说道。这话,惊得洪娘子一跳。她竟然告诉自己?流翠呵地一笑,她低头抚着肚子,心头一阵五味杂陈。她不是该高兴才对吗?自从余哥儿夭折,这是她最为高兴的事,可她算什么,命如草芥,与那娄府的救星比起来,那是天壤之别。
羊馨的年岁不小了,谁知道她还能不能生,要是一年之后,羊馨无所出,自己的孩子?流翠想到这,心头不免打了一个寒颤。她不怕娄府落寞,她求的不过是孩子呆在自己身边,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罢了。
想到这,她低下头来,眉眼俱是一震。没想到,到头来她的愿望竟不是飞黄腾达,而是如此简单的,只求这么一个平平安安而已。她再一声呵笑出声,如果她一早便知道自己想要的是这个,当初为何还要来趟这趟浑水,她大可以等着小姐给她找个好人家,她的余哥儿现在也能开口喊她娘亲了。
一阵心神触动,她身子一晃,勉强扶住红木柱子才站了个稳妥。洪娘子看得眉头一跳,“我想去屋外去看看,我想要知道这个羊馨到底有什么能力改变我们娄府。我不甘心,难道你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