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柚愣愣地说:“老、老师好。”
才换好拖鞋的白鹭洲点点头,“把文具拿出来,准备上课。”
池柚:“啊?”
池秋婉一边小心注意着白鹭洲的表情,一边急急地对池柚说:“啊什么啊,快去拿呀。”
看得出,妈妈万分珍视白老师的到来。
池柚:“哦……好,好。”
池柚快步回到房间,将桌上和架子上摆着的器官标本罐子急急忙忙地收到一起,叮叮咣咣地塞进柜子。又忙去翻书包。在取出课本的时候,她竖着耳朵听妈妈和老师在客厅的闲聊。
原来是白鹭洲已经结束了大学那边的事,刚好放假了,她说自己反正也无事,就答应了池秋婉来做一个暑假的家教。
池秋婉道谢声没停过,白鹭洲也一直在客气地说没事不耽误。
过了一会儿,白鹭洲走进池柚的卧室来。
她胳膊下夹着一叠卷子,坐下以后,直接将卷子铺开到池柚面前。
“这是你没考到的期末考卷子,一张二十分钟,写完我现批。”
池柚嗫嚅:“卷面标准时间是一个半小时……”
白鹭洲“嗯”了一声,“我知道,但对你来说,二十分钟够了。”
池柚拔开笔帽,伏在案上时,偷偷看旁边的白鹭洲。
白鹭洲就像往常在白柳斋辅导她功课一样,自然地走过来,自然地坐下,自然地和她说话。
若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天气热了,她今天穿了件池柚没见过的浅色无袖衬衣。
池柚恍惚了一瞬,不知是此刻自己在做梦,还是许多天前她退学那件事是在做梦。
旧风扇还在嗡嗡吹,依旧不时传来吱呀声。
窗外的热浪像水一样穿进来,混在每一个空气分子里,连电扇吹出的风都是带着些热气的。窗台上的麻雀落下一秒,也嫌铁栏杆不适,立即又飞入绿油油的厚叶中。
白鹭洲低着头在写什么东西,细白手指握着钢琴黑烤漆般温润的钢笔,手背上一条冷色血管蜿蜒向手腕。
油画册上最漂亮的手就是这样。
白的极白,青的透青,只关节在用力时发着一点红。
白鹭洲头没抬,问:“你不写卷子,发什么呆?”
池柚说:“老师的手要是可以剁下来,做成标本,我一定会把它摆在桌上最好的位置。”
“……”
白鹭洲握笔的手抽动了一下。
白鹭洲放下笔,“为什么突然这样想?你又不是第一天看到我的手。”
池柚坦诚道:“以前没想过会和老师分开,上次,上次……那天晚上,我才后悔,都没有留下一点能纪念老师的东西。”
白鹭洲轻笑了一下,摊开自己的手,“这个剁给你了,我以后用什么写字?”
池柚十分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那我不要了,还是留给老师写字吧。”
池柚又说:“我听妈妈说,老师为了我的事,和学校其他老师吵架了?”
白鹭洲沉吟片刻,“算是吧。”
池柚:“吵得严重么?”
白鹭洲反问:“严不严重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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