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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承平停下系腰带的手,想起那天的不堪场面,总觉得那个冒失冲动的女子不会如此,“应该不是,皇后丧子她能捡着什么呢?赋税下放已有两年,各州都忙着内政、盼着天下无事,胶州去年又遭水患、才刚下令征役修堤,哪有功夫整这些事出来?”
“他们那堤修了垮垮了修,就算修了大堤十年不垮、十年之后复又成空,该想点别的法子才是,劳民伤财!不过咱们聪明、他们却未必聪明,他们说征役修堤、未必也就真的修堤!听说胶州加了许多赋税、吴家口袋肥了不少,反倒平州宽税免赋,他们说不定是想趁平州良政未得受益早些清除呢!皇后出事任谁都觉得是咱们下手,他们又素与公孙家亲密,撺掇几句,权变在即!”
承平冷笑:“他们疯、公孙太尉和青州却不会陪他们一起疯!公孙氏当初不敢逆天而行、现在更不比当年,公孙太尉向来求稳,绝不会在此时为一个未出生的胎儿孤注一掷;青州北征之时消耗甚大,如今刚刚恢复了些,哪里肯为他人作嫁衣裳。今日公孙太尉已求皇帝彻查此事,并借此推了陛下兵部任命,看样子应该是暂时妥协了。”
赵熹摇头:“想收回兵权哪这么容易,就算没这事公孙家也不会妥协的,皇帝心急了。不过若皇子能保住、以太子之位交易,倒也还可。”
“哪有那么简单,皇帝的势力还不到能同公孙氏交易兵权的地步。”承平双眸一沉,“说不定正是因为如此,皇帝索性舍了这个孩子!不然这孩子出生、众臣推立,他也不好拒绝!”
赵熹并不赞同:“皇帝?怎么会!虎毒不食子啊!何况他真不想要有千种手段叫后妃无孕、亦有万般机会叫孩子没得悄无声息,怎么会弄得满朝皆知呢!我看,就是胶州自以为是做了蠢事!”
承平笑:“你高看丹阳了!”
赵熹不满:“我看吶,是你小看丹阳了!”赵熹走到承平身边,趴在他的肩头,“在你心里丹阳就是个漂亮的女孩、等待着被你们征服,只会偶尔耍耍脾气、撒撒娇、绝不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事,对不对?”
承平忙表忠心:“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只看着你、别人哪里入得了眼!倒是小看女儿家,可能是有的!”
赵熹笑道:“君子论迹不论心,丹阳如此美艳、叫人想入非非也是有的。不过我知道,承平必不会为一时声色抛弃自己的高贵之心。”
承平握住赵熹的手:“你果是我知己!不过我绝未对她想入非非,只是想起先前她的所作所为罢了。你说得对,丹阳在我面前总是任性刁蛮的女儿家模样,真正的她如何,我也并不清楚。不过这事最后也查不出什么结果,可怜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赵熹也不由叹息,胎儿何辜?不过因为卷入权欲,竟被残害。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天下太平!
第122章情谊
几天后,宫里传来消息,因皇后近日肺燥目干,太医叮嘱服用石决明,恰太医院晾晒药材,去领药材的小太监分不清楚、弄混了石决明和甲珠,拿回甲珠和燕窝一起炖煮,结果酿成大祸。小太监自然活不了,凤仪宫人也都为皇子陪葬,就连太医院上下都被严惩,至于其他,就再也没有了。
公孙氏果未多言,李家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事都不清不楚,胡涂一些,对大家都好。可他毕竟来到过这个世界,就算所有人都毫不在意,他的母亲也无法忘记那份汲取生命等待绽放的期望。
丹阳得到消息立刻进宫探望皇后。皇后地位尊贵,又是公孙家宠爱的千金,宫室极尽奢华,与原本朴素节俭的皇宫格格不入,可如今梧桐枯牡丹落,明珠暗淡玉石无光,将军书美人画全都失了颜色。宫人们都胁肩垂手神情严肃,茶点都要一再查验才能端到主人面前,可再精致香甜的茶点都无法让皇后看上一眼。
皇后自在家中便被娇宠,面上端庄贤淑实则骄横任性,面对后宫诸人总是颐指气使,虽讨厌却也鲜活。如今她形容枯槁面色惨白双目胀红,仇恨和无助在她眼中混杂,可怜又可怖。
丹阳眼睛一胀,泪如泉涌:“娘娘,您怎么变成这样了!您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皇后盯着她,问:“李黛君怎么样了?”
丹阳叹息一声,坐到床边:“娘娘放心,有陛下照顾,容妃娘娘母子平安。”
皇后勃然大怒:“那个贱人怎么还没死!”
“娘娘!”丹阳忙屏退众人,劝道,“娘娘您别这样!容妃是陛下的后妃、容妃的孩子是陛下的血脉,您身为中宫皇后怎么能诅咒宫妃、诅咒皇嗣呢!让陛下知道了怎么是好!”
“陛下从来都疼我,若不是顾忌平州他早就把那个贱人处死了!你不过是因为喜欢李承平才替他们家说话,枉我把你当做朋友!说不定、说不定这件事就是你帮他们的!你帮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
“公孙曦暧!”丹阳又羞又怒,“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也是因为我把你当做朋友,可你怎能用这件事来羞辱我!我虽曾喜欢李承平、但他又不喜欢我!我难道会为了一个已有家室的臭男人来害自己的朋友么!我容你丧子心痛,可你若再如此,咱们大不了一拍两散!”
皇后更怒:“散就散!爹爹也斥责我、你也来责备我,你们全都不管我,只有陛下才是真心对我!你们滚、你们都给我滚,我才不稀罕!”
丹阳忽然软下态度,上前将皇后抱住:“别这样说,我一个人远在京都,好不容易有你一个朋友,你都不搭理我了、叫我可怎么办呢!我不知道公孙太尉来过,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叫你不要难过,你不要生气,对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