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瞧着还行,他那身份离了皇宫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在温儿身边,他既然在宫里过了这几年,总不会连这点事都想不清楚。我只是觉得皇帝对皇后越来越厌烦了。”
承平冷笑两声:“皇帝本就厌恶公孙家,娶皇后不过权宜之计,皇后却头脑简单、肆意妄为,嫉贤好妒、不顾大局,几次与黛君和舒妃争执惹得皇帝不快,积年累月皇帝对她的夫妻恩情都磨没了。如今皇子已然降生,皇帝又有了和公孙氏交易的资本,她这个皇后,皇帝哪里还会在意。”
赵熹觉得皇后有些可怜:“唉,当初大婚时以为她当真贤淑,原来不过是做戏,可她背靠公孙氏又何必做戏?不过是真心喜欢皇帝罢了!可惜,这点喜欢也被厌弃。但皇后毕竟是公孙太尉爱女,皇帝不怕太尉跟他翻脸?他还没到能跟公孙家叫板的时候呢!”
“这些年皇后为了皇帝跟太尉没少置气,各州又已坐大,公孙氏反而不敢乱动了。毕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这般太平不过是满杯的酒,面上平静,一瓣花就能酒水冲杯四溢,那天已经不远了,咱们该做好打算!”
承平忧心地摸摸赵熹的小腹:“希望能挺到明年,至少等你平安分娩。”
赵熹笑道:“皇帝哪有那么没用,怎么还得两三年呢!”
事到如今只能静观其变,可变化从来突如其来,谁又能料得准呢?
回到平园怀章和兰英夫妇已等在家中。
兰英朱鹤一直都住在平园,怀章本也在平园陪伴赵熹,谁料四年前袁敬德父亲去世、老母孤身一人,敬德便把人接到京中,在先前承平为他置下的房子里安置。老母已到,敬德和怀章自然要过去孝敬,只能搬到府外,不过袁家离平园不过几步路,因而赵熹也不忧心。
可哪里知道袁母尖酸古板,对怀章的双元身份极为不喜,后来又知怀章出身花楼,对他更是厌恶至极,连平园都不准他去。怀章在引凤楼坏了身子子嗣艰难,袁母更迫着怀章为敬德纳了妾室。赵熹听闻险些闯入袁家,还是承平好歹将人劝了下来。后来妾室有了儿子,袁母照顾孙子放松了对怀章的看管,这才让他好过了些。
怀章跟赵熹年纪相仿、身量相仿,赵熹已育有子嗣风华依旧,怀章看着却精神疲惫。当初引凤楼的梨花月现在香淡愁浓,比起一旁岁月留痕却风风火火嬉笑随意的兰英,虽依然美而怜人,真要人选择,怕都愿做人间烟火。赵熹本以为离开引凤楼嫁与英雄人怀章就能摆脱愁苦,反倒是朱鹤叫人不放心,如今看两人境遇,真叫人唏嘘不已。
赵熹愈发不快,转头瞪了眼袁敬德,承平捏捏他的手,与大家寒暄过后叫众人入座开席。朱鹤和兰英伺候承平赵熹惯了,照例站起身来服侍,怀章也跟着一起,承平摆摆手叫三人坐下:“温儿和小怜、文兴到花园吃小宴,有陈玉、青鸾照顾,咱们几个也都松快松快。怀章这些时候都不常见,朱鹤和兰英也将回平州,咱们再聚就难了!朱鹤敬德都有了官身,不必再服侍我们,咱们就一起吃吃饭、叙叙旧。”
怀章忙告罪:“墨儿还小、离不得人,家里忙了一些,没能来拜见公子、大君,还请公子和大君见谅!”
墨儿是袁敬德妾室所生儿子,一直被袁母养在膝下,同怀章从来不亲。赵熹不满道:“墨儿不是有奶奶和小娘照顾么,你家还有一对老仆、也是我们挑了得力的送入的,照顾一个小孩子难道不够么?”
兰英也知怀章境遇,她更希望怀章老来有后、有所依靠,便道:“大君您这话就不对,怀章是墨儿的母君,自然该照顾墨儿的!倒是袁夫人年纪已大养小孩子费心力,墨儿已经两岁了吧,都没出来玩,可见袁夫人照看吃力了!袁大哥,你回去该劝劝夫人,叫怀章带孩子,她也好轻松一些!”
敬德自然知道赵熹和兰英都是为怀章说话,他斟了杯酒,起身敬给两人:“大君和兰英妹子话里的意思敬德都懂,敬德真心爱重怀章小君,可孝字大于天,我也实在没有法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也不想怀章闷闷不乐,可同老娘吵过、闹过都没有用,是我无能、辜负了怀章小君!只求大君和妹子能帮帮忙、叫怀章开心一些!”
怀章忙道:“袁哥千万别这么说!大君,您错怪袁哥了,他对我一直如初,母亲对我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我自己不愿意出门罢了!”
赵熹听了袁敬德的话本还体谅他的难处,怀章如此解释却叫他怒起,他饮尽代酒的茶,向怀章道:“我是错怪敬德了,他老娘生他养他他不该忤逆,他并没有错;可是你呢,你已经忘了我大婚时你说过的话了么!不愿意出门?跑去漠北吹风的时候你可开心得很呢!怀章啊怀章,你可对得起自己!”
怀章委屈又难过,避开赵熹的眼,垂下了头。袁敬德愧疚不已:“是我不好,怀章小君是怕我为难才这样说罢了……”
赵熹并不吃他这套“你既然知道又该如何?同我们认错?然后让他继续忍耐?当初我还为你保媒,现在真是悔不当初!裘蕴明虽妻妾成群他的老婆们却各个快活,还常陪他游山玩水、写诗作画呢!”
承平忙拽赵熹衣摆,赵熹只得鼓了鼓脸颊,把没说的话咽了下去。怀章和敬德坐立难安,怀章含泪道:“是我有眼无珠,可即便如今再选、我仍愿嫁与袁哥!大君只听我难处,可这么些年我在家中从未劳作,母亲来后也曾指责,是袁哥为我一力担下。袁哥对我的好说不尽,母亲对袁哥有生养之恩,我自然要投桃报李、好好报答母亲!大君,我今生都难如你,但我的生活也没有大君想象中那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