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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宣仪说完便召开一老妪,老妪向陶希仁行礼、不等陶希仁说话就要进去。陶府下人立刻将人拦住,陶希仁道:“不劳大人费心,我府上的接生嬷嬷是素来用惯的,自夫人怀孕便照顾左右,换了其他人她怕不习惯,何况皇后娘娘所用婆婆贱内怎敢用?请大人带婆婆回去吧。”
老妪道:“陶老爷,生子就是鬼门关吶,陶夫人生子而不痛、怕是有事!不及时处置若有万一可是人命关天!老奴除为娘娘接生、公主郡主也都找老奴来,陶家劳苦功高,老奴为陶夫人接生那是老奴的荣耀,您何必纠结呢!快叫老奴进去吧,别耽误了夫人!”
陶希仁睃她一眼,正要说话,屋中传来女人哀嚎之声,泼墨随即掀帘出来,朝门外侍女喊到:“要生了要生了,快把剪刀毛巾拿来!再烧几盆热水!”
陶希仁闻言向屋门走了两步,旋即想起还有豺狼眈眈,便停了下来,向公孙宣仪道:“大人如今可放心了?大人真有事就请到前堂,不然就请回吧!”
公孙宣仪怎会就此放弃?他架起胳膊,笑道:“嫂夫人还未平安生产,我怎能就此离去?我要亲眼看着小侄子出世才安心呢!既然已开始生产,婆婆快去帮忙吧!”
老妪又要往里闯、又被拦下。公孙宣仪冷言道:“陶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怕叫弟弟知道?”
陶希仁面色冷硬:“我夫人生产与你何干?你口口声声说这婆婆可用,可小殿下连周岁都没活过,焉知不是生产时出了岔子!何况咱们什么关系,我的夫人孩儿岂敢过你的手!你要进门我许了、你闯入内院我忍了,可你要敢动我妻儿,哼哼,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公孙宣仪大笑:“你要跟我比武力?就凭你!”
陶希仁道:“大不了我血溅当场!明日瞧公论如何!”
公孙宣仪怒视陶希仁,陶希仁毫不畏惧,公孙宣仪只得道:“好好好,好一个陶希仁!来人,给本大人搬椅子来,本大人就在这里等着小侄子出生!”
公孙宣仪不走,陶希仁也不敢离开,二人就在院中对峙,下人们虽厌恶公孙却心疼自己主子,还是搬来了椅子和暖炉。屋中女子哀嚎时断时续持续了一夜,直到天色熹微,屋中忽然传来婴孩啼哭,公孙宣仪和陶希仁都站了起来,老妪更是箭步冲到门边,不多时泼墨跑出院子,喜道:“老爷,老爷!是双生子!哥哥已经出来了!”
院中奴仆皆欢欣雀跃,老妪趁机闯入屋内,公孙宣仪也想进去又被陶希仁拦下。屋内传来争吵之声,泼墨立即回去帮忙,公孙宣仪见老妪进去放了心,并未硬闯,只道:“陶兄好福气,竟是双生子!只是也忒巧!”
陶希仁哂笑:“怎么,陶某不能有双生子么?陶某只愿是龙凤胎,儿女双全呢!”
不一会老妪被赶了出来,回到公孙宣仪身旁,小声禀道:“是有个刚出生的孩子,胎衣俱在;屋里有三个嬷嬷两个婢女,只有一名产妇,还在生子。”
公孙宣仪问:“可看清了?床上的可是女子?有没有可能是双元?”
“老奴进去后掀了下产妇被子,确实是女子,且只有一人,肚子还大着,应该是还有一个,其他还没仔细看就被她们赶了出来……”
公孙宣仪冷了脸,却仍不死心,非要等那个孩子生产。可等了许久还没结果,不由道:“怎么回事,双生儿不应该同时出生么,是不是有问题!”
老妪解释:“双生虽是一胎所孕但产妇只能一个一个生,若遇难产确实会久些,老奴刚刚看那陶夫人身子瘦弱,又怀双胎,就更难……”
似是印证老妪的话,屋内女子的喊叫越发低了下去,泼墨叫了许多人进去帮忙,热水一盆盆地送、端出来的却都是血水。陶希仁也觉察不对,拉住喊人的泼墨:“夫人如何!”
泼墨双眼通红目中含泪,没有回话。陶希仁没再问,抖着声道:“夫人、夫人最重要!”泼墨点点头,又跑回屋里。
不知熬了多久,屋中终于传来啼哭,泼墨走出屋来,却是泪流满面,她跪倒在陶希仁身前,哭道:“小公子,平安,夫人、夫人、夫人她,去了!”
纵然是公孙宣仪也没料到如此结果,他同情地望了眼陶希仁,道:“今日是小弟唐突,嫂夫人她……还请陶兄节哀。小弟这就将回去生辰礼送上,陶兄,告辞!”
陶希仁已完全不在意公孙宣仪,只呆呆望着屋子,愣了许久许久。
第142章愧恨
暗室之中赵熹缓缓醒来。暗室昏昧、灯烛难映,寒气森森、炉火难驱,赵熹面沉白、发枯乱,一对英眉衰草连天、一口丹唇伤痕满布,好似即将枯萎蜷缩的玫瑰,容颜仍在、艳色全无。他缓缓睁开眼,似枯草中燃了两团火、迎风燎原,铮铮不屈、烈烈不息。
赵熹一醒来便顾不得身上疼痛疲累,左右转头搜寻,在一旁服侍的泼墨连忙跑到台阶旁拉了下垂下的绳索,又到小炉边端了汤药,这才走到床边扶起赵熹:“大君不必忧心,孩子被抱到上面让奶娘喂养了,您先喝了药、吃点东西吧!您真是英雄人物,嬷嬷说您生产那天一声未出,大家都很敬佩!您已睡了一天一夜,快好好歇歇!”
赵熹乖乖喝了药,都说良药苦口,这药难以下口却很是有用,赵熹服用之后只觉枯竭的身体被重新浇灌、慢慢又有了些气力,他这才道:“多谢你,陶府对我和孩儿有救命之恩,我自然尽力、不能拖累你们。对了,孩子抱上去不会被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