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我知道马光说的是真话。我在想:这就是你荒唐的结果。我有些幸灾乐祸,问:“这一次你在总会里能弄个理事干干吗?”
马光烦烦的:“别闹了,哪有那么容易。连下边县市要做个理事单位,还要交不少钱呢!哎,这回问题严重了……”
“又怎么了?”
“他们说所有与上边作对的人,全要倒霉——这回要从根上解决问题!”
“失去公职?抓起来?那就等着吧……”
马光半张着嘴巴,后来低头沉默起来。我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怕,到时候我和朋友们都会替你说话的。你没有卷入,实际上什么也没干,只是一个旁观者,如此而已。你不过多少有点同情心、爱开开玩笑罢了。”
马光笑了。他对这种嘉奖很高兴,不过略一思量,好像又发现受了什么委屈似的,站起来:“告诉你吧老宁,我也不怕他们!他们又能怎么我?”
“是啊,凭你和肖妮娜的关系,她也会帮你嘛!她肯定有这个力量……”
他在我肩膀上推了一下。谈话就此结束。
2
空气里增添了阵阵冷肃。我知道已经站在了秋与冬的分界线上,稍稍向旁跨出半步,就立刻迈入了严寒。随着冬天的逼近,我和朋友们反而变得轻松了。
我脖子上加了条漂亮的围脖,晃晃荡荡走着,每天按时上下班。回到家里,梅子常常要注视我——当我转脸看她时,她又要掩饰自己不安的神色。一个男人常常让妻子忧心,这算什么啊。在这样的日子里,我有时只想一直伴着她。我甚至不想再去上班。可是她有自己的工作,我也一样。我们剩下的只是漫长的夜晚。她明显地感到我与过去不太一样,话越来越少。她也一样,只是用目光询问和安慰。
岳父却变得更为冷漠和生硬,不再与我谈论家庭生活之外的一切问题。这在预料之中。我们只好巧妙地相互躲闪。
这一天我到办公室有点晚,刚进门有人就告诉我:“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已经是两遍了。”
“谁这么早来电话呀?”
“他不告诉名字。他只说很快就要离开这座城市,是出差路过的,想在离开前与你通个电话。”
我想到了淳于甘阳,问:“听声音是多大年纪的人?”
“好像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吧,一个男同志。”
半上午时分,马光接了一个电话,接着就说:“喏,老宁,你的!”
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很沉,鼻音很重:“我们没有见过,但我跟吕擎是朋友……淳于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