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千面,哪个都是徐篱山。”徐篱山抬了下头,露出脖颈上的一圈红痕,那是京纾赏给他的警告,也是他回赠京纾的示弱。他喉结滚动,又说,“至于云絮,若有选择的余地,谁愿沦落风尘?人活着多少得看个命。此事本就是草民连累了她,救她本就是该的。”
京纾不置可否,“滚吧。”
徐篱山不敢再在此时强求,谢过之后便告退。他出门时没敢往椅子后方的墙边瞧,一路收着目光出了门,被外头的近卫领着离开了。
辛年轻声问:“主子信他?”
“半真半假。”京纾说,“文定侯把他送到安平城,倒是送对了,至少没养得跟他那些兄弟一样。”
这话竟像是夸赞,辛年惊奇。京纾转身时晃了晃,他连忙伸手搀扶,担忧道:“主子……”
京纾闭眼缓了缓,“无妨。”
辛年不敢多言,扶着京纾出了刑房。
近卫快步跨进院门,上前来禀报:“主子,火已扑灭,但没有找到放火之人。”
花枝轻晃,满院的近卫垂首耷耳,噤若寒蝉。
片晌,京纾说:“自去领罚。”
“是。”辛年低声道,“那放火之人?”
“既然跑了,就是他的本事。”京纾看向徐篱山离开的方向,“只要别再被我逮到尾巴,今夜之事,权当没发生过。”
徐篱山打了个喷嚏。
离开王府后,天已经变得灰白,徐篱山顺着道快步赶回侯府。正门侧门都不能走,他绕道小门,蹬壁踩墙,三两下翻进院子。
甫一落地,徐篱山面前落下一道身影,正是柳垂。
“你疯了!”徐篱山压着嗓子说,“我让你小心行事,你直接跑到王府去放火了,你就是这么小心的吗!”
柳垂跟了徐篱山一路,已经确定他身体如常,便没有多作关心,只说:“我想着烧了库房,先把肃王调走,再趁机救你,没想到他把你放了。”
“你脑壳有包!”徐篱山弹他脑啵儿,“就算你把我从刑房中救出来了,肃王府那么大,你带着我能在府中侍卫的抓捕下来无影去无踪吗?到时候我没救成,你自个儿也搭进去了。”
“那我能怎么办?”柳垂弹回去,“对肃王下手,你脑壳的包比我大。”
徐篱山捂着脑门叫唤两声,嘟囔道:“那我也没想到他重伤在身还能挺过‘美人双煞’啊,妈的,这是什么阎王转世的命格?变形金刚都没他硬!”
“你没想到的事多了。”柳垂翻个白眼,眉心微拧,“肃王……怎么这么轻易就把你放了?”
“轻易?”徐篱山举起被磨出血的手腕,然后指着脖子上的红痕,“你看这狗逼拿鞭子把我勒成什么样了!”
柳垂掏出巾帕替他遮住脖颈上的勒痕,说:“那鞭子没把你的脖子拧成麻花,都是肃王身体抱恙,浑身无力了。你下去问问那些活着的时候曾在肃王手下生不如死过的人,就知道肃王对你多慈悲了。”
徐篱山才不去,抬步朝祠堂走,边走边说道:“京纾愿意放了我,是因为他不信我。对他来说,杀了我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我害他’这件事他也没证据,此外那本杂谈上确实有他需要的方子……他还要继续查我,他随时都可能会杀我。云絮没救出来,京纾这狗逼就是要拿她来拴着我!烦死了,你怎么不把王府都烧了!”
柳垂有点无奈,“王府太大了。”
徐篱山穿书前也是个富二代,虽说爹妈不爱,兄弟不和,但好歹有钱花,他乐得满世界逍遥快活,直到穿成这么个本金不足的小纨绔后才明白什么叫作“万恶的有钱人”。
“算了。”他不满地嗬一声,又说,“但是你真的给我小心点,被京纾发现端倪就完犊子了。”
“知道了。”柳垂看着徐篱山气鼓了的腮帮子,蹙眉道,“你是不是和肃王做了什么交易?”
“我配吗我?”徐篱山翻个白眼,“我是跟他签了主奴协议,还他妈是没年限、没工资、没福利的三无霸权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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