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无奈地看着张远:“张厂公太客气了,我还是觉得俞大猷当不上英雄豪杰这个评语,更谈不上什么战功赫赫。”
张远坚持自己的看法:“萧大人太客气了,俞大猷绝对当得起英雄豪杰这个评语,也绝对是战功赫赫!”
萧风忽然道:“既然如此,不知张大人是从何处得到的情报,让张大人如此坚信不疑。
以至于敢当堂诬陷一个战功赫赫的朝廷大将,一个了不起的英雄豪杰呢?”
嗯?张远一下就蒙了,合着你绕来绕去地绕半天,是非让我亲口承认你徒弟是战功赫赫的英雄豪杰?
“这个……东厂自有情报来源,隐藏的内线,岂能轻易暴露,那会给内线引来杀身之祸的!”
萧风冷笑道:“若是寻常情报,你出于谨慎不说细节也就罢了。
但俞大猷堂堂三品大将,战功赫赫,英雄豪杰,岂容你空口白牙,随意诬陷!
再说了,这屋里就这几个人
,你是担心哪一个会通敌卖国,出卖你的内线吗?
你究竟是不肯说,还是根本就子虚乌有,为了帮严世藩脱困,为了报你我之间的私仇,不惜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陷害朝廷栋梁!”
这番话掷地有声,不但众人侧目,连嘉靖也不满地看着张远:你觉得我对你信任到这个地步了吗?
小事你一句话,朕自然就信了。这是何等大事?没有证据,连陆炳都不敢轻易开口,你就敢只凭一张嘴上朝?
张远额头冷汗直冒,求助地看着严世藩,严世藩心里冒火:你他妈的看老子有什么用?我现在能开口吗?
我一开口说话,不正落入萧风的圈套吗?他已经明白地说你是来帮我脱困的了,我马上替你说话,你真当万岁是傻子吗?
张远无奈,一咬牙:“东厂在白莲教中安插了内线,是个女子,平时在苗疆活动。内线数日前已殉职,这消息是她临死前说的。”
张远心知自己只要说内线还活着,萧风一定会追根刨底,甚至要求嘉靖将内线调回来对峙,因此干脆一了百了,说内线已死,免除麻烦。
而且他仓促之间不能胡编人员信息,以萧风的狡猾,很容易就会问出破绽。现在借用死去的青姑身份,半真半假,反而更安全。
萧风淡然一笑:“这个内线安插多久了?既然都能获得这么隐秘的情报,想来在白莲教中地位不会太低吧。”
张远冷然道:“这内
线安插了三年之久,已经到了白莲教圣使身边,故而知道隐秘消息,如何?”
萧风诧异道:“内线安插了三年,那这三年之内,东厂应该获得了白莲教很多情报啊,何以不见东厂分享给锦衣卫和各地剿匪将军呢?”
张远被萧风步步紧逼地冒火,大声道:“东厂行事,自有东厂的规矩,东厂获得的情报,当然有权自行处理,与不与人分享,不劳萧大人费心!”
萧风笑道:“我岂是越俎代庖之人?只是东厂既然获得了情报,不与朝廷分享也就罢了,何以三年之中,东厂对白莲教毫无动作呢?
东厂本就是保护万岁,铲除叛逆的。当今大明叛逆,白莲教首当其冲。
张厂公既有情报,又毫无动作,难道是担心鸟尽弓藏,所以养寇自重吗?”
这是什么罪名啊!张远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明朝武将,被朝廷下旨数落一顿是常事,主要是看旨意中的字眼。
不怕旨意中有什么“骄横不法”,“贪婪奢侈”,“昏聩无能”,这些一般都是罢官免职。
但武将和文官不同,打仗卖命的人总是短缺的,只要没死,过几天就又被揪出来戴罪立功去了。
但“养寇自重”这四个字,如果出现在旨意里,就赶紧烧香拜佛,别想别的,能活命就是最好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