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想皇爷爷?鹤汜有些不满地发现,大皇伯再次忽略他的存在。
“大皇伯,父王讨厌皇爷爷吗?”鹤汜非常好奇。只要他提起皇爷爷,父王的脸都会变得阴晴不定,而且非常不满他对皇爷爷的关注。他知道父王偶尔会想皇爷爷的事,还是因为父王有一次不小心说溜嘴,而且事后父王马上很激烈地低吼“谁会想那混蛋”,让鹤汜想到自己新学的一个成语——欲盖弥彰……但说讨厌,又似乎有点不同……至于哪里不同,鹤汜的小脑瓜子还没有分辨出来。
“汜儿认为你父王讨厌皇爷爷吗?”千雅微笑。
鹤汜困惑地咬咬手指:“汜儿不知道。父王好像总在生皇爷爷的气……但是,不一样……和我讨厌侧房那两个臭丫头……不一样……”父王侧妃所出的两个女孩,对着鹤汜永远是一副讨厌的嘴脸……鹤汜不喜欢看到她们。
“汜儿,真正讨厌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对他视而不见。因为讨厌一个人而变得愤怒、刻薄,不是一个聪明人会做的事。汜儿觉得自己的父王是聪明的人吗?”
“当然!父王最聪明了!和皇爷爷一样!”鹤汜骄傲的说,顿了顿,补了一句,“大皇伯也很聪明。”
千雅轻笑,摸摸鹤汜的发:“汜儿还会觉得你父王讨厌皇爷爷吗?”
鹤汜摇摇头,但还是有点不解:“那为什么父王提起皇爷爷就生气?”
千雅神秘眨眨眼:“很多时候,讨厌是另一种喜欢。”
讨厌是讨厌,讨厌是视而不见,讨厌是喜欢?鹤汜苦着小脸捧着脑袋。他不懂。
“你只要记住,你父王对皇爷爷生气,不是因为讨厌。”
“那是因为什么?”鹤汜发挥不懂就问的好学精神。
“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明白了。”
鹤汜对这个似乎是敷衍的答案有些不满,不过看着千雅眼里的认真,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大皇伯很喜欢皇爷爷吧!”鹤汜歪着头道。
千雅一怔,脸上慢慢浮上一层浅浅的红晕:“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呢?”
“大皇伯一直陪着皇爷爷身边……如果讨厌,不是应该视而不见吗?”不讨厌,那就是喜欢。鹤汜暂时还是习惯这样区分。
“汜儿,不讨厌,不一定是喜欢……”
“那大皇伯不喜欢皇爷爷?”
“不,我喜欢……”千雅脱口道,顿住,无奈地看着鹤汜。
鹤汜狡黠地眨眨眼,突然小小吐一口气,不解地问:“那大皇伯不会不舒服吗?”
“嗯?”不舒服?什么意思?饶是千雅聪明剔透,也答不上这没头没脑的问题。
“我喜欢父王,我最讨厌侧房那两个臭丫头缠住父王……”鹤汜拧着眉头,仿佛眼前出现了两个臭丫头缠住父王的景象,“父王喜欢我就好……不要喜欢她们……”内心深处,鹤汜很恐惧父王不要他,因为在楚亲王府,唯一真正重视疼爱他的只有父王。失去父王,就等于失去一切。所以他虽然受父王宠爱,但他还是努力表现出色,听父王的话。
千雅眼神泛柔,轻轻把小男孩揽进怀里。
鹤汜有些不自在地拱了拱,没有挣开……懂事以来,大皇伯是第二个抱他的人,父王也抱他,但父王的怀抱总有些僵硬,因为他极不喜欢人近身,对鹤汜已经是破例了,别对他有其他指望……而大皇伯的怀抱,很温柔……
“皇爷爷喜欢大皇伯和父王吗?”鹤汜小小声问。
“嗯……我想是的……”
“大皇伯不想皇爷爷只喜欢您吗?”虽然有些对不起父王,但鹤汜真的不明白。就像他希望父王只喜欢他,那两个臭丫头与他争宠,他们都想自己的父亲最喜欢自己。但大皇伯刚才说的话,似乎不介意父王喜欢皇爷爷,皇爷爷喜欢父王……
明明知道鹤汜的意思只是孩子与父亲的亲情,千雅还是一怔。
大皇伯不想皇爷爷只喜欢您吗?
他似乎从来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父皇对待他们,不单是父亲对待儿子的态度方式,他们对父皇,心思也不止儿子对父皇的心思。偶尔有那么的一刻,他会茫然于这种逆伦的关系,但更多的时候,他满心满眼全被父皇的身影占据,没有空闲想其他有的没的。
想父皇只喜欢自己吗?
几年前,他自卑不安,一无所成,只要能够陪在父皇身边,已经心满意足,但如今,以他的学识才干,想胜任朝中一品大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那么,他开始不满足了吗?开始想独占父皇了吗?
或者,是想的。
但在皇家人的天性之中,“爱”、“独占”之类的词,永远只能排在国家天下之后。
除了是父皇的情人,他还是一个翎凰皇的臣子,翎凰的长皇子,一个儿子,一个兄长。
这些身份决定他不可能孜孜念念在儿女长情中。就像他成为信使,偶尔需要离开父皇,他会思念,但他还是会毫不犹豫接受这个任务。就像千殷,始终纠缠在对父皇的复杂感情中,但毫不迟疑地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