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眼前的景色就越是熟悉。
只是,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一派祥和的建筑,此时都笼罩在火光之中,焚透的龙骨轰然倒地,燃烧的碎片向空中腾起。
男人越走越快,嘴角的笑容愈发愉悦。
在他面前,通往山崖的必经之路两侧,身披黑衣的圣殿护法如同两排黑色石塑,垂首无声。
忽然间,一个青色身影横插|进来,跌跌撞撞拦在他面前。
男人眼中迸发出一瞬间的光彩,却在看清这不速之客的样貌后,立刻消弭无形,这不是他要找的人。
“大、大人!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只是羽王宫送来的剑童,什么都不知道,和清风剑宗更是没有半分关系……”
青衣少年战战兢兢地说道,由于太害怕了,牙齿不住地打颤,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颤声。
男人微微抬手,制止了正要动手的圣殿护法,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上下打量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感觉到那如有实质的目光,一边哆嗦,一边好奇地抬眼偷看眼前的男人。
男人的身高异于常人,放在身强体健的体修里也不落下风,尤其是手臂和束缚在黑靴中的小腿,奇长无比,青衣少年还没见过四肢这样颀长的人,反倒是肩膀到束腰的距离,和普通高一点的人差不多,令他的身形充满持续生长的少年感,可是他已经很高了,难以想象再长高会是什么样。
只是一分神的功夫,青衣少年错过了最佳辩白的时机,要命的紧张感再次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很难发出清晰流畅的声音:“呃,我……我……”
“你刚才说,你是剑童?”男人微微低头,调整不知什么皮革制成的袖口。
“呃……对,对,我是剑童,”青衣少年没想到眼前可怕的大人物竟会提醒他说到哪里,以为看到一线生机,连忙交代起自己的情况,“我是羽王宫里送来的剑童,我爹是王室贵胄,家中有金银财宝无数,我来这里还没有多少时间,和这些修士不熟,他们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若是、若是大人能放我一马,或是派人送我回羽王宫,我爹必有重酬……”
男人哼笑一声,打断他的话头:“剑童啊,本宗也做过。”
青衣少年一愣,茫然不解地看着男人。
男人却没有看他,侧着脸抬起头,目光放空,仿佛在回忆什么:“……委屈求全,寄人篱下的耻辱,本宗都受过,不过现在,是讨回的时候了。”
青衣少年这回听明白了,这大人物以前可能在清风剑宗做过剑童,过程中可能受了很多委屈,现在是回来报仇来了,可是,这大人物怎么看怎么不像羽国人,甚至不像人,他这样的条件,怎么会被选进清风剑宗做剑童?
青衣少年不知道,也不敢问,不过,既然这大人物也是剑童,想必能够对他网开一面,只要他顺着他的话风说,这次应该能死里逃生了。
“是、是啊……我也不想当剑童来着……”
男人忽然收回目光,赤红的眼瞳再一次看向青衣少年,目光如刀,寸寸刮过少年身上,最后停在他脸上:“你的剑主呢?”
“剑、剑主?”青衣少年反应过来,每个剑童都会有一个追随的人,这个人可以是长老,也可以是宗门重要的弟子,这个人就是剑主,不过,这称呼太正式了,他们现在不怎么用,“哦,他可能已经死了吧,刚才房梁掉下来的时候,他没出来,不过您不用放在心上,我早就厌烦了——”
青衣少年一边说,一边暗暗夸赞自己机灵,怎么能这么天衣无缝地把对剑宗的仇恨融入到切身体会之中,听到他这番话,这位大人物肯定会心情大畅,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哪知道他话还没说完,喉间就发不出声音,一种可怕的气流涌动声从喉管漏出来——他的头飞了起来,身体却还留在原地。
男人手持一把黑色长刀,刀身很细,像一把铁钩,不知什么时候他抽出了这把刀,同样,没人看见他如何挥刀,刀锋如何切断青衣少年的脖子,当人头飞出去的时候,长刀已反手插回圣殿护法的刀鞘。
喷涌而出的鲜血像在空中放了一阵礼花,青衣少年的身体直挺挺倒下,很快有人把尸体拖下去,为男人扫清前进的道路。
男人俊美的脸上沾染到丝丝鲜血,肉色唇瓣微微分开,过分灵活的舌尖一闪而过,舔去脸颊上溅落的点点血迹。
男人再一次看向前方悬崖上孤立的屋宇,那是唯一一座没有被火焰波及的建筑,他唇角上扬,愉悦地呢喃:“久等了,我的小剑主。”
……
“林师弟,这人放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