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黄精
很快老道士将目光转到云帆身上,他问道:“老钟,这是你徒弟?怎么没听你说过。”云帆跟着钟老头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准确说才一个月,剩余几月不属于云帆,而归属小李。钟老板闻言,回答道:“算是老头的徒弟,不过还在学徒阶段。”这听起来是一种老师傅带学徒教其技艺的说法,就像云帆那个世界里的学徒工,不过云帆不觉得此学徒与彼学徒是一样的。第一世界不一样,第二虽然没有正式的拜师,云帆或者钟老头给予师徒这个定义,与这个世界上普遍的师徒关系一样,有其纽带维持其关系,所不同的是,老头子不摆师傅的架子,云帆也没做徒弟的恭敬,也许用亦师亦友来概括两人之间的关系更恰当些。
钟老头跟着对云帆道:“小子,老道士比老头大那么一两年,所以你可以叫他师伯。”他笑了笑,“让这老不死的占便宜了。”
钟老头可以跟老道士随意说话,云帆却不能,尽管他跟老头子之间随便惯了,而将“尊敬”或者“敬意”踢到一边去。老道士是云帆的长辈,所以云帆要有做后辈的姿态,该有的礼貌,该遵守的规例得遵守。
云帆恭敬地长揖道:“云帆见过杜师伯。”造作是要不得的,云帆将老道士看作是老头子这一类人,恭敬发自内心,而不是带面具挤出笑意,假装恭顺。习惯了跟老头子之间无拘无束谈话无所顾忌,一下子要放下身段回到后辈的位置上,说实话,云帆是有一点不适应。不过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与别人间的关系总不是单一同一的,不适应只是云帆一时转不过来,加上遇到的人还不够多,以他的年轻尚不能将各种不同的关系所对应的自家态度和行为收发自如的表现出来。说到表现,其实已入了要戴面具做人的范畴,人在成熟处,这是不可避免的,这一点云帆没去深想,他不知道,他暂时只愿意保持一种相对的纯洁。
老道士点点头,再次掠过云帆身上,目光停留,继而鼓励道:“云帆师侄,不错不错,是个可造之材。拜在老钟门下是你的福分,也是老钟的运道,你要好好修炼,不要辜负你师傅对你的一番栽培。”
“是的,师伯。”云帆咬字清楚,他低着头,一副乖顺媳妇的样子。努力练习吐纳乃至于老头子所教导的一切,不需老道士如何强调或提醒,他都能用心去做。不过自己做是一回事,做长辈的发话了,勉励你几句,这也是一份情意,一份长辈对晚辈的爱护,要领取,要保持敬意和懂得感谢。老道士这一种鼓励比起钟老头那种很随意的教导,自有一番他的道理在里面,这并不是客气话。他与钟老头相识这么长时间,是未曾见过老头子收过半个徒弟的,更不用说将自己的修炼之术传授出去。所以钟老头重视云帆,以为他能传自己的衣钵,老道士有自己的眼光和判断,也跟着看重云帆,这还不是只停留在话语上。
“师侄啊,”老道士从怀里取出一件黄橙橙的物事来,“做师伯的也没什么好礼物给你,这一块黄jīng也陪了师伯不短的时间,带在身上有凝神静气之效,对你的练习吐纳之法有些帮助。今rì就送给你,算是见面礼。”
云帆初一见到这块黄橙橙的物品,以为是黄金,没想到它叫黄jīng。他不明所以,听说有凝神之效,而且是老道士的贴身之物,贵重品。云帆不敢收,道:“师伯,这么贵重的礼物,师侄实在是受之有愧。您还是收回去吧?”
老道士还没有答话,旁边的钟老头从他手里抢过黄jīng,道:“小子,老道士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而且这一块黄jīng对你用处很大,怎么这么不干脆呢?做人不能太虚伪,是吧,老不死。”
手里的礼物算是送了出去,老道士一时无语,做徒弟的不急,反而是做师傅的着急了。钟老头这种干脆,叫他苦笑,“老不死,在晚辈面前,你能不能保持做师傅的样子,这么大的年纪,还跟个孩子似的。”
钟老头只是“呵呵”一笑,将黄jīng塞到云帆手里,道:“小子,还愣着干嘛?赶快地谢谢你的师伯,你看,那边的两个小子眼光发亮,口水都流出来了,你要再推托,这块东西就落不到你的手,有你后悔的。”这自然是一句玩笑话,老人家开得,而年青人开不得,田鹏飞和胡铨两人也知道师傅送出去的黄jīng很是宝贵,却根本没有生出妒忌或者是羡慕之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福缘,有些事情强求不得,顺其自然最好,这也是老道士平素教导他们的,要在修炼一途走得更远,心态是非常重要的。他们听到钟师叔(他们常常称之为钟伯,这是钟老头要求的)夸张的话,心里笑笑,清楚钟伯为人的他们,是不会将此话放在心上的,他们不以为意,却也在旁边以笑意鼓励云帆,叫他将黄jīng收下。
黄jīng入手,云帆只感觉到温暖。一行人就站在门口等天黑,半山腰之上的风不大不小,她吹了过来,带来比地面上凉许多的空气,身边凉而手里温暖,此时这种触觉最是明显。老头子为自己做了决定收下礼物,云帆不好再坚持,他看到田胡二人善意的笑意,再转到老道士身上,方再次拱手,道:“谢谢师伯厚爱,云帆定当不负师傅还有师伯的期望,努力修炼,”他想了想还要说一两句话,忍不住先打了个喷嚏。
老道士道了声“好”,才发现他们在门口停留的时间不短,在门口待客,真不像待客之道。于是吩咐两个徒弟道:“鹏飞你带云帆师侄下去,安排好今晚住处,小铨你去准备晚饭。”然后拉着钟老头的手,“老头,咱们也进去叙话。”
这样一来,年轻的先归到年轻,老年的回到老年。云帆打了个喷嚏,郑重地收好黄jīng,尔后跟着田鹏飞穿门而入,终于进了这座无名之道观。他的前方是灯火,身后是黑暗,来时路就在那方,从人气浑浊的小城进了深山,到了此地,似乎那一条龙江便是隔开两个世界的分割线,云帆踏入这里,呼吸到了一种迥然不同的空气,这是修炼之地?这是炼丹之所?是的,这里有丹药,这里有老道士有年轻的道士,更有好酒。
第六十九章 白狐
道观不大,其实仅仅从外观上看,这一处建筑或者算不上是道观。当云帆走进去时,便有了这样的感觉,道观的几间屋子连在一起,分出了前后院,云帆一路上得到大致的轮廓,建筑物谈不上如何的考究,也许是因为天黑,也许本来就是如此,想一想那没有刻字的牌匾,而今建筑风格上的不出彩,应算合理的,如此看来,这一处半山腰的院落,可能还比不上五福寺的规模,至少老和尚的寺院占地不小。因了此地住着老道士等人,便成为名副其实的道观,所以有时候尽管外面看起来不像,只要里面住的人是道士,哪怕就是一间木屋,也成一个道场。
田鹏飞将云帆安顿好后,道:“小师弟,今晚你就住在这里,我和胡师弟就在隔壁,若有什么事可以叫我们。”
室内有灯火,所以云帆能看清这里的事物,这是一间干净的房子,里面的一切皆简单朴素,一床一桌一凳子而已。云帆感到满意,这才是真正的学道之人的处所,不系于外物只追求道之极致,既是目标,也是根本。
云帆应道:“好的,田师兄。”他将自己的褡裢放下,浑身一松,这种感觉很舒服。他坐在凳子上,才发现田鹏飞还站着,是屋子内已无可坐的凳子了,于是连忙起来,让道:“田师兄,你也累了,坐吧。”
“不累,不累。师弟你坐。”田鹏飞将云帆按在凳子上。云帆一起一落,脚底隐隐疼痛,他脚底的水泡虽然刺破了,那种火辣的痛感犹在,不愿离去。他心里想道,看来自己算是娇生惯养了,区区几步路就成了这个样子,还说要自己出去闯荡一番,没有过人的实力,短期之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