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是顾明渊踏进门,沈宿点头哈腰的在后面跟着,瞅见沈浔坐屋里,还跟沈清烟一副哥儿俩感情好的架势,沈宿素日里虽不在乎小辈们来往,但对沈浔也感情复杂,当初老太太几次三番的想要他过继沈浔都被他拒了,他若是没有沈清烟这个儿子,过继沈浔是不错的选择,沈浔用功好学,如今又过了府试,相信不久的院诗也不在话下。
他确实能撑得起永康伯府,但人是有私心的,不是自己的儿子,怎么都心里隔应。
即便他明知道沈清烟没出息,也依然不会舍弃她。
沈宿示意沈浔出去,沈浔立刻站起身,朝顾明渊抬手作揖,再回头看了看沈清烟,青白着面孔绕步出了屋子。
甫一出门口,就听里边儿沈宿谄媚着声,“您是不知道,烟哥儿病着了还叫您,不见您的人,他一直郁郁寡欢。”
沈浔侧着眼望那床上人,她的脸色是有几分憔悴,之前他刚进来时她没精打采,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生气,眼下顾明渊刚一入门,她虽还是萎顿,但明显看得出,她强打起精神露出欢快的神情。
她盼着顾明渊来看她,甚至是来接她,他让她别去英国公府,不过是一句听了便忘的话,她跟顾明渊并不干净。
也许……她也是被迫的,也许她是受大伯牵制,大伯送她去的英国公府,大伯也可能把她送给了顾明渊,就像他要听从祖母的安排,去娶一个他不认识没有感情的女人。
他们都是被掌控的傀儡,想要逃离这里,就得付出万分艰辛。
沈浔收回眼,兀自离开。
屋里沈宿说完话,给沈清烟递眼色,暗示她要说些软话,便自觉退出房门,叮嘱雪茗不要让别人进去,这瓜田李下的,下人看见了都可能出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之前那些闲话是捕风捉影,真要被人亲眼见着,那就另有一番说法了。
待他走了,屋门合上,沈清烟和顾明渊两人谁都没先出声。
沈清烟知道他有气,但此时已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他既然来了,必是愿意再要她,不过是要她像以前一样,跟他服软。
沈清烟斟酌了一下,想像先前一样说些能讨他欢心的话,才开口凄凄惨惨道,“我昨儿饿了一天的肚子,太饿了,荀琮说,我如果不听他的,就让我一直饿着。”
饥饿的苦楚她不想再尝了,她小的时候常常和姨娘挨饿受冻,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吃饱饭,能有安定居所,她最怕过以前的苦日子,所以她是软骨头。
然而顾明渊还是没有看她,只问了句,“那是你五哥哥?”
顾明渊没有见过沈浔,沈浔这样的小人物他是不会在意的,只在沈清烟口中听过一两回,沈清烟都没说过沈浔的样貌名姓,但顾明渊一眼就认出沈浔。
不愧是大理寺少卿呢,即使没见过人也能知道沈浔,神通广大了都。
沈清烟点一点头,乖柔道,“五哥哥听说我病了,才来看我的。”
顾明渊眼微掀,低眉看她,面色无波。
沈清烟还故意咳嗽两声,好像病的很重的样子,揪着被衾仰望他,想得到他的怜惜。
奈何顾明渊一眼就识破了她的伎俩,大抵看够了她的娇颜媚骨、涎皮涎脸,他的面上毫无波澜。
沈清烟试探着伸手拉他的衣袖,想要他坐下来。
顾明渊没有坐下来,转步走了出去。
沈清烟紧攥着手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出门外,光线落在他脸上,让那张没有温情的面皮也添了一些光热,他扬起唇角浅笑,冲雪茗道,“他若起得来,就给他收拾,自有马车来接他。”
他慢腾腾的走出了院子。
雪茗也急忙进屋里把这话转给沈清烟,沈清烟哪还哭的出来,陡时欢欢喜喜的从床上起来,催着雪茗收拾。
顾明渊这么快出来,沈宿又一阵提心吊胆,心想着定是混小子不会说好话,又把顾明渊给气出来了。
沈宿便陪着不是,“烟哥儿眼皮子浅,从小也是娇生惯养大的,他自来嘴笨,那些个冠冕堂皇的话他也说不上来,但他心底敬慕着您,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顾明渊缓步走在道儿上,慢吞吞的道,“贵府的五公子是不是马上要院试了?”
沈宿立时机警,他怎么突然提起沈浔来,他这样的贵人哪里记得永康伯府里有几位公子,莫不是刚刚被他看到了沈浔,他就对沈清烟失了兴趣,转头瞄上沈浔了!
越想越有可能!
沈宿忙道,“浔哥儿争气,已经过了府试,是要去考院试,他祖母看他大了,打算这次考试后就给他订亲。”
这订过亲的公子哥,顾明渊应该也不会看上了,到时候他得督促二房一定要尽快把这亲事订好,省的顾明渊会惦记,要把他的心还拉回沈清烟身上,少不得再劝劝那小子。
顾明渊颔首,“五公子订了亲,那贵公子是不是也得订亲了?”
沈宿很有眼力劲道,“烟哥儿还小,就是个孩子,我也不舍得他那么快成亲,总还要养个几年,等他在小公爷手里多学些做人的道理,能叫小公爷点头承认他成人了,我才敢给他娶妻。”
这意思就差明着说,沈清烟得由顾明渊点头放人,沈宿才敢考虑她的终身大事,沈清烟这个人顾明渊想留多久就多久,只要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