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副不合作的样子并没有惹怒易川,他轻手轻脚地把陆初放在沙发上,又去房间拿了个毯子温柔地盖在她身上,转身去了厨房。
易川晚上有个饭局,本来准备跟陆初招呼一声,没想到一开始电话没人接,后来干脆关机了,这才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幸好回来了。
两人都喜欢吃现买的新鲜蔬菜,因此冰箱里除了一把青菜一打鸡蛋就没有多余的存货,易川没别的招,还是下了两碗面条。
陆初平时对面条不讨厌,此时却是一点都吃不下去,把碗里的青菜挑着吃完了就不想再动筷子,易川见状把自己碗里的青菜都挑出来给她,拿过她剩下的面条就着调味酱硬塞了下去。
望着厨房里把锅碗瓢盆刷得叮当响的男人,陆初不得不感慨,像她这么自私任性又喜怒无常的女人,大概也就易川能忍,只是不知道,能忍多久。
易川把手擦干净,揽过坐在沙发上的陆初,“你没吃饱吧,要不再出去吃点别的?”
陆初摇了摇头,表示不饿。
“那告诉我,是不是在公司被欺负了?”
陆初摇头:“没有。”
她并没有说谎,新人进公司受点挫折实在是平常,也不会就她一个。
“那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嗯?跟我说说。”易川尽量放低自己的声音,嗓音低沉,带着些许磁性,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为什么不开心,陆初想了很多,她不懂伤春悲秋,也不会无病呻吟,但是就是会突然在某个时候莫名其妙地烦躁,在地铁里被一车厢人挤来挤去的时候,在地下通道里看到身边嘈杂的人群的时候,在把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只为找一根平时放在特定位置的钥匙的时候,这些都会让她心烦意乱,却又无处发泄,可是这些她都不可能跟易川说,说不明白,也不想被当成女神经。
她也不会跟易川说她的梦,说她后悔过去种种,尚未愈合的伤口,揭一次淌一次血。
“没什么大不了,不说了行不?”
女孩柔柔的声音配上乞求的表情让易川不忍再问下去,一股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他再怎么努力靠近也还是被推得越来越远。
易川低头,女孩环住他的腰,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一声轻叹。
月光从透明的窗户斜斜映入,整个客厅承接着月光,朦朦胧胧,很美。
易川没有在夜里起身的习惯,总是习惯一觉睡到天亮,这晚却醒了,面条太咸。
饮水机灌水发出叮咚的声音,在客厅里分外清晰。尽管这样,易川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别的动静,声音很低,很小,隐隐约约,有些模糊。
要是他一个人住,没准会被吓到。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万了,噢耶
☆、偷香
易川放轻了脚步,走到陆初门前,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从里面传来,他推开门走进去,女孩睡着了,嘴里无意识地喊着“妈”,枕巾又湿了一片。
易川没摇醒她,他虽然不曾亲身经历过生离死别,却也明白失去至亲的滋味不好受。
他想起那次去陆初家沿途听到的一些话,大多数人在叹息陆母一生不易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句,癌症到了晚期就是个无底洞,她这样一狠心拔了管子倒也走得干脆,免得再受苦。
事不关己,是生是死说出来不痛不痒。
易川弯下腰把陆初含在嘴里的发丝理清楚,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女孩的哭泣渐渐停止,呼吸也变得平稳。
易川这晚没再回房,他随便扯了件衣服就直接躺在了沙发上,天快亮才蹑手蹑脚地踱回去,接连几晚都是如此。
陆初的状况时好时坏,有时睡得安稳,有时还是会在半夜的时候哭泣。
易川也并不觉得有多麻烦,爱一个人的时候,赴汤蹈火都不觉得是一种牺牲,反而会因为被需要而从心底生出一种满足感。
陆初的适应能力还算可以,一个星期基本熟悉了自己的工作内容,有时也会跟着先入职的设计师前辈们出去谈一些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