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刀柄恶狠狠地抵着后背,管事迟滞地站起身,忽然问:“那之后能放过我了吗?”
楚晋道:“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管事缄默下来,终于磕磕绊绊地往前走。
这暗道中岔路很多,听夏看着熟悉自如、穿梭其中的管事,咋舌:“没有这家伙还真不行,唐墨白是鼹鼠吗?这么会打洞?”
他这话多少带点个人恩怨,沈孟枝本来心不在焉地走在他前面,闻言道:“这些洞口的设置,像是演用了道家的奇门遁甲。”
“唐墨白是道家子弟?”
听夏问。
道墟中的阴阳阵恍然浮现于脑中,沈孟枝迟疑道:“是……”
“到了。”
前面的人忽然止步,思绪抽离,沈孟枝抬眼,发现眼前是一个蜂房状的空间。
从幽深狭窄的密道到豁然开朗的室内,压抑感却并没有减少丝毫。幽幽烛火照不亮里面的样子,基本无事于补,他需要走近才能看清里面的布置。
身后传来听夏的惊呼:“是冰?”
沈孟枝猛地回神,向正中透明晶莹的池子看去。
楚晋伸手,拨了两下,平静如镜的池面瞬间泛起褶皱。他有些意外道:“是水。”
水面下,一柄剑正静静地躺在池底,影子随着涟漪而飘散。
剑身明澈,泛着莹莹的亮光,连上面的细微划痕,都与记忆中相差无几。
沈孟枝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穿过这片清浅的水,握住它的剑柄,手指却在咫尺之隔的位置被挡住了。
指腹传来的触感坚硬,不容忽视,他碰到了水池的池底。
楚晋看见了他脸上的异色,蹙眉道:“这是……镜面?”
镜面……
沈孟枝蓦然抬头,望向穹顶,果然看见了嵌在石头中的一个透明盒子。
他毫不犹豫地想要伸手去拿,耳畔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破空声,一阵天旋地转,他被楚晋扑倒在地。
暗箭被听夏迅疾斩落,楚晋在带着沈孟枝躲掉暗器后便有所预感地望向了管事所在的位置,厉声道:“杀了他!”
“你拿不到的……”
面对听夏刺来的白刃,管事反而讽刺地笑了一声。他狠狠地拍下了墙上的机关,在顷刻地动山摇的整条暗道内,放肆笑了起来:“肖想这里的东西,也要看有没有命拿的出去!”
听夏脸色一变,动作硬生生止住,对楚晋喊道:“这里要塌了!他想同归于尽!”
石壁分崩离析的巨响掺杂着管事扭曲的笑声刺人耳膜,下一刻他便被落下来的巨石所掩埋,碎屑散落一地,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漫了过来。
楚晋抓住沈孟枝的手,低声道:“走!”
震动剧烈,穹顶的剑在一片摇摇欲坠中,终于掉了下来。
沈孟枝瞳孔遽然收缩,脑中那根堪堪维系的弦,随着那柄掉落的剑,突地崩断了。
他猛地甩开了楚晋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那片乱石堆冲去。地面在剧烈地晃动,他站起来便险些摔倒,却还是固执地伸手——
快一点,再快一点。
听夏惊慌失措的大喊在身后响起,他听不见了,几乎是将自己的全部都押在了这一次冲动上。
只有毫厘之差。
他甚至已经碰到了它的剑柄。
可下一秒却被人骤然向后一拉,剑刃擦着他的手而过,在他食指上留下一道长长血痕,随即没入了碎石之中。
沈孟枝怔怔地看着寒光剑消失,看着自己方才位置落下的巨石,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他几乎能想到巨石底下粉身碎骨的管事。
可人终究还是心存侥幸。
耳边是楚晋满是怒火的质问,他挣扎着想要脱离对方的钳制,去把剑从石头底下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