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到了背后拼着全力向自己扑过来的小五小六两兄弟,他们二人心中真挚的情义,也感受到了祝家三兄弟对自己生出的凛然杀意。
“这就是佛家真谛?”鲁达此刻心中不想活但又不想死,不想赢但又不想输,难忘过去但也期盼未来,不愿存活但也不舍身边之人。若说他现在站在一个四面都是无数道路的交叉口,不如说他是悬浮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之中,一边是阳间,一边是阴界。
“这就是师父说的,渡?”鲁达双掌上抬,迎上祝龙的惊天一棍,并不像方才一样用身体硬抗,而是双手合十将其引向地面,侧身躲过祝虎戳来的长棍之后伸手抓住,将自身和从祝虎那里借来的力道合二为一,将那铁棒正正的戳在了祝龙的胸口。
祝龙闷哼一声后退几步,捂着胸口半跪在地,眼看着鲁达抬脚踢向祝虎的膝盖,浑身的力道却是凝聚向腰部和右肘肘尖,趁着祝虎侧身躲开自己这一脚的同时,脚掌踏向地面进步顶肘,这一下就将祝虎的胸骨尽皆击碎,整个人足足飞了三丈有余,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这是甚么拳法?”祝龙这才一口淤血喷出,心有不甘的瞪着鲁达。
“好像是叫罗汉拳罢?是师父从少林寺学到的,嗯,我想起来了,他教授我这套拳法时,说是降龙伏虎罗汉拳。”鲁达平静的看向祝龙:“我的银票不会收回,就赠与你们,但我这两个弟弟,就别想了,至于你的兄弟尽管放心,我方才留了力,他们应不会有甚么性命之虞。”
“降龙伏虎?”祝龙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如此年轻,还是归真境而已,却能将罗汉拳修炼到如此地步,我们龙虎豹三兄弟遇到你,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祝龙丢下手中铁棒,盘腿坐了下来,鲁达看向方才烟花升空之处,着急离开,却被祝龙出言拦住:“那个地方乃是高手聚集之地,你们最好还是等个片刻再去,在此之前我想跟你跟你说件事情。”
祝龙将怀中的银票又掷还给了鲁达:“小和尚,若是你没有银票,去了也是白去,根本就没有去到下一层的机会了。”
“下一层是甚么样子的,我毫不知晓,但是这第一层虽然关的全都是囚犯,但莫说吃食酒水,甚至伤药兵刃盔甲,也都有人售卖,但是我们这些人之间只能以物易物。听有些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老人说,最初想要得到地宫特制的银票,只能把东西卖给冠军赛的参赛者,直到某次有个武功高强的江洋大盗,接连杀了三个参赛者,然后夺了他们的银票,却没有被什么卫实施任何处罚之后,这第一层,就成了杀人越货之地。”
鲁达看到小五还是头冒冷汗,伤势还未缓解,又听到祝龙的提醒,这才压制住了立刻去寻找秦明的冲动,颇为不解的问道:“那你们彼此之间,就不会互相抢夺银票么?”
“就如同你们每人的百两银票,都和自己绑定一样,我们杀你们,抢夺而来的银票无人问责,但如果我们这些地宫之人为此互相厮杀,先动手者,必死。”祝龙无奈的苦笑道:“这就是规矩,地宫第一层的规矩。”
“地宫有第二层,虽然规矩我不知道,想来也只会更加凶险,保管好你们各自的银票罢。”
鲁达见祝龙心性豁达,忍不住就又将手中银票向他递去:“俺这一世除了秦明徐宁两位哥哥,还有小五小六两个弟弟,已经无牵无挂,这趟地宫之行只要能用性命护他们一段路,就已经无憾了。”
祝龙摆了摆手,拒绝了鲁达的好意:“你定是经历过惨痛至极之事,所以才会有如此想法,可你有没有想过,就如你的这些哥哥弟弟,在他们心中对你的感情?你视自己为草芥,可他们将你当珍宝。”
小五小六齐声说道:“鲁达哥哥,你若是死了,秦大叔该又会如何难过?”
虽然这辈分称谓有些乱七八糟的,可正是如此,才更加表明了他们这些从长白山来到大颂的几人,已经建立起了如同亲情一般的感情。
“那你们三人又当如何?”鲁达问道。
“我们兄弟三人擅长的乃是三才阵,但这种打法极其容易夺人性命,所以一直都没用过,即便如此,经过这几年的积攒,也差不多快凑够了,所以祝虎祝豹才有些心急,下手狠厉了。”
“你们只是第一轮而已,按照往年的经验,最少都会有五轮参赛者进入,我们三兄弟养几天伤,定然能够回家过年。”
祝龙从腰间取出一枚小小的铁牌递给鲁达:“我平日信佛,今日与你这个小和尚结下了缘分,想必日后我们还会再有相逢,这铁牌是祝家庄的通行令牌,我家庄子在鲁州府境内,若是将来你要路过,定然要进庄寻我,我请你吃煎饼卷大葱。”
鲁达接过了铁牌,拿在手中看了看,然后挠着后脑勺有些羞愧的说道:“俺诨号乃是花和尚,可以喝酒吃肉的。”
祝龙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角都流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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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气喘吁吁的说道:“老大,咱们的信号弹放的还是有些早了!”
“早和晚有区别么?我们已经离第二层的入口就差几步了!”秦明半跪着双手举起长铳,却迟迟无法击发,方才突然冲出的一个女子没想到这么能打,在和聂朝阳的一战中徐宁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势,真气灵气也损耗颇大,一个照面就在女子的双刀如同暴风骤雨的劈砍之下节节后退,拼着命用勾镰枪卸去她的武器,但是金枪也同时脱手浑身无力,那女子冲将过来差点就要让徐宁吃了大亏时,幸好有洛晴空迎了上去,本以为能将对方拿下,谁知没过几招就被对方揪着衣领暴打。
“没事,这小子皮糙肉厚,一时半会死不了。”话虽如此,秦明的脑门也是不停的在渗出滴滴汗珠,这女子身形脚步灵敏异常,如同燕子一般来回闪动,不管是与徐宁还是洛晴空搏杀时,始终将自己的身子保持在他们的正面,这让后方的秦明一直找不到击发火铳的时机。
扈三娘一拳砸在洛晴空的鼻梁上,本以为能将他打晕,谁知这个挨了自己十几拳的小子只是脑袋后仰了一下,然后丝毫无损的一头向自己撞了过来。
扈三娘松开了洛晴空被自己架住的左臂,弯腰躲过了他这一记头槌,只是伸脚一绊,就让洛晴空扑倒在地,秦明的火铳就在此时爆响,扈三娘却早已经随着洛晴空的倒地,几乎在同一时间扑在他的身上,从背后架起他的双臂,双手在其后脑勺处扣住,两个大拇指分别摁在他的脑户穴和哑门穴之上,灵气猛然透入,洛晴空登时浑身瘫软,再也没有反抗之力。
“晴空哥哥!”小七哭喊着就要跑上前去,被徐宁一把抱在怀中,大声的哭喊起来。
秦明完全没有任何射击角度,但他依旧举着火铳,冷声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想要甚么,咱们也不是不能谈谈条件的。”
“阁下?小女子可担不起这个称呼。”那女人将自己完全藏在了洛晴空的身下:“你们叫我扈三娘便可,只是鲁州府一个庄子的平凡百姓而已,你们各自把身上的银票留下一半与我,我自会放了这个小子,当然,这小子身上的银票,已经全是我的了。”
徐宁直接掏出从死掉的聂朝阳身上翻找出来的八百两银票:“给你一半!放了我家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