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悉坐在灯火通明的书房,看着贺楚洲写好拍下发过来的答案,大脑神经开始打结。
裴悉:【你……】
贺楚洲:【嗯?怎么了?】
裴悉:【你写数字,一定要连笔吗?】
看不懂。
根本看不懂一点。
如果换个场景让他辨认,他会以为这是一张出自医生笔下的处方。
贺楚洲:【抱歉,我尽量工整了,还是不好认是吗?】
贺楚洲:【悲伤流泪猫猫头】
裴悉:“……”
他犹豫着要怎么说才能不伤害这只猫猫头幼小脆弱的心灵,对方名字很快又变成了正在输入:
贺楚洲:【打个语音吧。】
贺楚洲:【我给你念,你再对照着看,应该就能看懂了。】
聊天界面很快被语音邀请替代。
裴悉握着笔的手轻轻攥了攥,不知道莫名的紧张和几乎可以忽视的雀跃从何而来。
他点了接听,贺楚洲慵懒上扬的一声“晚上好”像是一注微弱的电流,从敏感的耳根注入,很快蔓延到全身。
仗着人不在跟前,才敢放任眼神不自在地飘忽了一阵后回到屏幕中央,低声回复:“晚上好。”
就像对面的人看不见他一样,他也看不见对面的人在他开口时下意识微微眯起的双眼。
裴悉的嗓音带着他独有的清冷乖顺的调子,贺楚洲自然想象出他说话时的神情,拧巴了一整天的心情忽然被高温熨烫机平稳碾过,抚平了所有错综褶皱。
很像大夏天里顶着烈日打完整场篮球赛,而手边正好有一瓶冰可乐。
沾着水珠拧开瓶盖,冰凉带着刺激气泡的液体畅快淌过喉管。
他品咂着这种微妙而且盈满胸腔的满足感,将故意写得潦草的答案慢条斯理念了一遍。
贺楚洲:“现在能看懂了么?”
裴悉点点头,想起他看不见,才又开口道:“已经写好了。”
贺楚洲:“你刚刚是不是点头了?”
裴悉一愣,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贺楚洲轻松道:“因为你回答之前停顿了,很明显。”
裴悉不说话了。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楚洲对他的了解细致到在他的意料之外,而同样意料之外的是他感觉这样不坏。
只是他还是不知道这种时候要给出怎样的反应才符合他们现在的关系,他不擅长这个,只好笨拙地转移话题:“你很聪明,高中时候的数学压轴题到现在还记得步骤。”
“没办法,以前读书时候调皮爱惹事,被老师罚抄了很多遍试卷。”
他轻笑,半晌,才低声接上下一句:“而且裴悉,我不聪明。”
聪明的话,不会非要到两人距离拉开了千万里,才能将说不清的情意和想念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