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暑假参加网络数学竞赛获奖后被寄来家里的一张奖状。
那份快递无辜地被裴臻收到,拆封,撕毁,又烧成灰烬,跟它陪葬的是客厅里近乎一半的名贵瓷器。
这一次裴岩松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问过裴悉的意见,就以最快的速度帮他办理了转学手续。
没什么别的原因,只因为裴臻在治疗过程中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这么久好不容易窥见成果,不能让努力功亏一篑。
而他于裴臻来说,就像个不稳定的精神刺激源,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却连存在都是错误。
裴岩松在两个儿子之间做出抉择所花费的时间才不过一眨眼,却坚定到无论裴悉怎么退让怎么哀求都没有用。
也许离开会是更好的选择,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裴臻,至少在远离裴臻的地方,他不必小心翼翼躲避,可以更自由,更随心所欲。
可那个时候的裴悉已经思维固化。
从小到大,每次生活轨迹发生改变,都意味着他的人生向更糟糕又迈近了一步,所以他害怕改变,即使不喜欢这里,他也不想离开。
他在那个家向裴岩松一共下跪了两次。
第一次是受罚,第二次是挣扎。
第一次还会想裴岩松到底爱不爱他,第二次清晰地意识到裴岩松永远不可能像爱裴臻那样爱他。
“外公是不是跟你把我说得很可怜?”他问贺楚洲。
贺楚洲冷着脸没有回答。
裴悉也不在意:“其实还好,只是换了一个新的环境而已,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何况如果真要追责,也算是我自作自受。”
他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下,有些自嘲的轻叹:“毕竟如果当初我在发现裴臻有异的第一时间就说出来,也许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追什么责,你有什么责?”
贺楚洲忽然开口,原本话音里的惬意早就随着裴悉的过往烟消云散:“就算有,也是因为你没有在裴臻冲你发疯的第一时间还手。”
什么叫还好?
被亲生父亲丢去另一个城市不闻不问逢年过节也不许回家叫还好?
什么叫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一个人生病没人管,熬不住撑去医院打点滴血液回流也只能等护士发现叫不糟糕?
说得这么风轻云淡,要不是听过裴三花发烧时惨兮兮的哭诉,他差点都要信了。
裴悉诧异于他清奇的关注点:“还手?可是裴臻比我小了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