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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那满心焦渴的欲念,如脱缰的野马,她竭尽所能去遏制,却反被牵扯,堕入靡靡欲孽不可自拔。

她怎会重来一世,竟成了前世里最瞧不起的妖冶荡妇?

忍不住啃指甲尖儿,她一定是病了,且病的不轻。

明日一早,即回秦府去寻秦仲,他是太医院的院使,有枯骨生肉的好医术,定能救得了她。

&ldo;凤九,凤九!&rdo;褥子外是傅衡在亲切唤她。

不想理,索性纹丝不动的,强摒着呼息装熟睡。

他更有耐性,凤九凤九相当执着,有甩门而去的脚步声,估摸着冯双林又不满了。

&ldo;叫我作甚?&rdo;舜钰终听得烦了,一骨碌爬起来,瞪圆了眼看他。

散乱在颊腮边的鬓发潮乎乎的,捋成条儿,睫毛也湿亮亮的,眼眶泛着红晕,白皙的肌肤水莹,显见是伤心了。

傅衡看得有些目眩,年关时陪叔父在戏园子玩耍,见到那位名动京城的角儿,闻唤银官,喜好串小旦的戏,十足的娇嫩面,如今看来,竟不如舜钰一半动人。

&ldo;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什么?&rdo;嘴里嘀咕,伸手只拽着她的胳膊下床,驱坐到桌前来。

桌上摆牡丹富贵图案的黑漆食盒子,揭开盖,端出一碗粳米饭,几盘精致炒菜,还有一大碗鲜笋口蘑鱼汤,香喷喷地烟气四溢。

&ldo;这是……!&rdo;舜钰抬眼颇疑惑地看他,馔堂若不是逢节日,可不会有这么丰盛的菜色。

傅衡微笑着解释:&ldo;今我家老爷子摆宴,想着我在国子监过的清苦,特命小厮送饭菜来,我瞧着你没胃口,多少吃一些,好有气力起来练字哩!&rdo;

见她觑着眼不语,想想又道:&ldo;你可还在怪我,我与你陪礼吧,心里实不愿与凤九生份的。&rdo;

话毕,把米饭及筷著摆舜钰跟前。

舜钰半晌才抬眼,问他:&ldo;那日在园子里,你可是看上我的五表妹了?欢喜那样的?&rdo;

傅衡怔愣一下,诧异道:&ldo;你此话是何意?那日里我不过多看两眼罢了。&rdo;

又有些不敢相信问:&ldo;凤九同我置许多日气就是为了这个?&rdo;

&ldo;才不是。&rdo;是也不承认。

有些不自然,舜钰索性夹了一筷子炒嫩鸡脯肉,酸酸辣辣的,只觉甚对味口,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

吃了小半碗饭,又喝了碗汤,这才放下筷著,只道饱了。

傅衡看舜钰方才吃的香甜,此时竟又有些饿了,索性就着他吃剩的半碗饭,混着鲜鱼汤,稀里呼哩到吃了个底朝天。

舜钰抿着嘴儿乐,这人真是大大咧咧惯了,一点都不讲究,遂取笑他:&ldo;你好歹也是个官家少爷,吃人家的剩饭,讲出去可不体面。&rdo;

傅衡不以为意道:&ldo;这有什么,我老爹还经常吃我娘的剩饭哩。&rdo;

说起这个,他朝舜钰笑问:&ldo;上趟不曾亲眼见你六表妹,何时能再见一面哩?&rdo;。

果是饱暖思银欲呢!

舜钰瞪他一眼,嗔怪道:&ldo;闺阁深养的好人家女儿,重在恪礼守节,名誉最是重要,岂能随便与陌生男子见面,上趟是我欠考虑,后被姨母好生一通责骂,可再不敢做这种事。&rdo;

顿了顿继续道:&ldo;那种小姐与书生幽会私奔的戏码,譬如崔莺莺与张生、杜丽娘与柳梦梅等,到底是戏文,若在现世岂不被吐沫星儿淹死,却当不成真的。&rdo;

傅衡晓得是这个理,却也惆怅起来,同她推心置腹道:&ldo;不瞒凤九,近日里无论是论判诏诰表,还是做经吏策,自感总心有余力不足,明年春闱科考,亦是有自知之明,若会试再不过,日后官途甚微,我想将此与你那六表妹表明,若她富贵能享,清贫能当,傅衡这辈子便只与她鹣鲽情深。&rdo;

舜钰清肃起脸庞,嗔责与他:&ldo;最听不得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还未考你倒先泄气了!那这数十年寒窗苦读又为哪般?你自个想想,即能中得举人,又比旁人能差得哪里去呢。往年或许欠缺些运气罢了!现如今毋庸多想旁的,一门心思好生在这里,听宿儒传道授业解惑,明年春闱你定能成的。&rdo;

又吓唬他道:&ldo;我可警醒你,你若丧失斗志不肯安于学,而致春闱名落孙山的话,休想打我云表妹的主意。&rdo;

舜钰一番软硬皆施,傅衡听得一字不漏,至此又抖擞精神,重振旗鼓攻于学业,这已是后话。

……

舜钰从马车上下来,已见秦兴在二门前,眼巴巴的苦等。

但见他腰间、手臂还缠着白条子,眼里含着泡泪,见主子过来,忙迎上跪拜。

舜钰拉他起来只道不必拘礼,再问秦柱丧葬办的如何,秦兴抹干眼泪,鼓噎道:&ldo;大夫人在后院僻了间房,遣人布置了,门上挂白布球,柱子用白纸糊上,老爹头一回穿一身锦缎衣裳,齐整摆进棺材里。前两日二七,还请了二三个僧人来念经拜忏,放过几串焰炮,算是好生的送走了。&rdo;

他嚅嚅道:&ldo;老爹的后事秦府替我弄得妥当,瞧着李嬷嬷又成那样,我也无什么定要怎样怎样的心。那日爷从我家走后,老爹嘱咐过,要我好生伺候、保护着爷。如今秦兴就听从爷的安排,绝无二话。&rdo;

舜钰拍拍他的肩膀,心里也酸楚,勉力笑道:&ldo;放心,此后你就在我身边侍应,只要我有粥吃,绝计不会少你这口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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